柳箈字仲蟠,是司會柳慶的兄長。
十三歲時,就專心好學。
當時貴族子弟中上學的,其車輛服飾都很華美,只有柳箈不愿修飾。
學完《五經(jīng)》,大概知道主要內(nèi)容,又博覽諸子著作和史學典籍,很愛寫文章。
孝昌年間,揚州刺史李憲舉薦他為秀才,兗州刺史馮亻雋引薦他擔任府主簿。
不久,樊子鵠擔任吏部尚書,其兄樊義任揚州刺史,讓柳箈擔任揚州中從事,加鎮(zhèn)遠將軍銜,柳箈不喜歡這樣,就丟下官職,返回洛陽。
適逢天下動亂,于是在陽城隱居耕田,打算這樣過一輩子。
大統(tǒng)三年(537),馮翊王元季海、領軍獨孤信鎮(zhèn)守洛陽。
當時舊京荒廢,有才能的人極少,只有柳箈住在陽城,裴諏住在潁川。
獨孤信等人把他們征召過來,讓柳箈擔任行臺郎中,裴諏擔任都督府屬,共同掌管文書。
當時人說:“北府裴諏,南省柳箈。”當時軍務繁忙,柳箈勤勉辦事,有時通夜不睡。
元季海曾說:“柳郎中處理過的事,我不用再看?!彼哪?538)入朝,太祖想授他官職,柳箈推辭,請求侍奉老母。
太祖允許。
又過了很久,任獨孤信府署的從事中郎。
獨孤信鎮(zhèn)守隴山以西,任秦州刺史,讓柳箈擔任二府司馬。
柳箈雖然是屬官之首,但他并不總管府中事務,只是在獨孤信身邊談論。
后來被派為使者,拜見太祖,被留下來擔任丞相府記室。
追論歸附本朝之功,封美陽縣男爵,食邑二百戶。
柳箈認為史官秘密記錄善行壞事,不足以懲戒勉勵,就上疏說:古代君王設立史官,不僅讓他們記錄事情,本意在于監(jiān)督勸戒。
左史記錄行動,右史記錄言論,表彰善行,揭發(fā)壞事,用來樹立正氣。
所以南史不屈,實錄崔杼弒君之罪;董狐剛直,明書趙盾弒君之惡。
由此可知,如實記載史實,在朝中公開,由來已經(jīng)很久。
但是漢、魏以來,史官秘密記錄,只流傳于后世,而無益于當時,無法順應美德,匡正惡者。
況且著述之人,秘密記錄史實,即便能夠如實記載,人們也不知道。
不僅人們亂發(fā)議論,還會導致出現(xiàn)各種邪說。
以致相傳班固曾經(jīng)受賄,陳壽曾經(jīng)求米。
著漢、魏史書的,不止一人;著晉代史書的,多至數(shù)家。
后代議論紛紛,不知道哪一部史書符合史實。
誠懇希望陛下以天為法,考察古事,勞動心智,處理各種政務。
開辟揭發(fā)之路,采納忠直之言。
眾史官中有記事的,請他們都在朝堂上公布所寫史實,然后交付史閣。
這樣才能使是非分明,得失無隱。
使聽到善行的人不斷加強修養(yǎng),有過失的人知道害怕。
微臣冒昧以一得之見,輕易上奏。
乞求把我這無知妄言,交給朝臣討論。
于是下令推行這項建議。
十四年,授秘書丞。
從前,秘書雖然兼任著作,但不參與史官之事,從柳箈擔任秘書丞以后,才命令他主管史事。
十六年,升任中書侍郎,修撰起居注,仍兼任秘書丞。
當時人討論文體,認為有古今的差別。
柳箈卻認為時代有今古,而不是文體有今古,于是寫了《文質(zhì)論》,多有新意。
魏廢帝初年,升任秘書監(jiān),加車騎大將軍、儀同三司銜。
柳箈超脫世俗,不拘小節(jié),破衣粗食,不曾改變操守。
有人譏笑他。
柳箈說:“衣服不過適合身體,食物不過充饑。
一味追求衣食,不過是白白耗費精力罷了?!蔽汗У墼?554)冬天去世,終年五十四歲。
追贈兗州刺史。
謚號為“孝”。
有文章數(shù)十篇流傳世上。
兒子柳鴻漸承襲爵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