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經(jīng)絡(luò)下第五
十五別絡(luò)者，手太陰之別，名曰列缺，起于腕上分間，并太陰之經(jīng)，直入掌中，散入于魚際。（此下即十五絡(luò)穴也。不曰絡(luò)而曰別者，以本經(jīng)由此穴而別走鄰經(jīng)也。手太陰之絡(luò)名列缺，在腕后一寸五分上側(cè)分肉間，太陰自此別走陽明者。其太陰本經(jīng)之脈，由此直入掌中，散于魚際也。人或有寸關(guān)尺三部脈不見，自列缺至陽溪見者，俗謂之反關(guān)脈，此經(jīng)脈虛而絡(luò)脈滿，《千金翼》謂陽脈逆，反大于氣口三倍者是也。）其病實則手銳掌熱，虛則欠kt，小便遺數(shù)，取之去腕半寸，別走陽明也。（掌后高骨為手銳骨。實為邪熱有余，故手銳掌熱。欠kt，張口伸腰也。虛因肺氣不足，故為欠kt及小便遺而且數(shù)。體倦則呻，志倦則kt也。治此者取列缺，實可瀉之，虛可補之。諸經(jīng)準此。半寸，當(dāng)作寸半，此太陰之絡(luò)，別走陽明，而陽明之絡(luò)曰偏歷，亦入太陰，以其相為表里，故互為注絡(luò)以相通也。他經(jīng)皆然。kt，音去。）手少陰之別，名曰通里，去腕一寸半，別而上行，循經(jīng)入于心中，系舌本，屬目系。其實則支膈，虛則不能言，取之掌后一寸，別走太陽也。（手少陰之絡(luò)名通里，在腕后一寸陷中，別走手太陽者也。
此經(jīng)入心下膈，故邪實則支膈，謂膈間若有所支而不暢也。其支者上系舌本，故虛則不能言，當(dāng)取通里以治之也。）手心主之別，名曰內(nèi)關(guān)，去腕二寸，出于兩筋之間。循經(jīng)以上，系于心包，絡(luò)心系。
實則心痛，虛則為頭強，取之兩筋間也。（手厥陰之絡(luò)名內(nèi)關(guān)，在掌后去腕二寸兩筋間，別走手少陽者也。此經(jīng)系心包，絡(luò)心系，又出耳后，合少陽完骨之下，故邪實則心痛，虛則頭強不利也。皆取內(nèi)關(guān)以治之。）手太陽之別，名曰支正，上腕五寸，內(nèi)注少陰，其別者上走肘，絡(luò)肩。實則節(jié)弛肘廢，虛則生，小者如指痂疥，取之所別也。（手太陽之絡(luò)名支正，在腕后五寸，走臂內(nèi)側(cè)，注手少陰者也。此經(jīng)走肘絡(luò)肩，故邪實則脈絡(luò)壅滯而節(jié)弛肘廢，正虛則血氣不行，大則為，小則為指間痂疥之類，取之所別，即支正也。，音尤，贅瘤也。）手陽明之別，名曰偏歷，去腕三寸，別入太陰，其別者上循臂，乘肩，上曲頰偏齒，其別者入耳，合于宗脈。實則齲聾，虛則齒寒痹膈，取之所別也。（手陽明之絡(luò)名偏歷，在腕后三寸上側(cè)間，別走手太陰者也。按，本經(jīng)筋脈，皆無“入耳”、“上目”之文，惟此別絡(luò)有之。
宗脈者，脈聚于耳目之間者也。齲齒，蠹病也。此經(jīng)上曲頰偏齒，入耳，絡(luò)肺，下膈，故實則為齒齲耳聾，虛則為齒寒內(nèi)痹而膈。治此者，當(dāng)取所別之偏歷。齲，耳雨切。）手少陽之別，名曰外關(guān)，去腕二寸，外繞臂，注胸中，合心主。病實則肘攣，虛則不收，取之所別也。（手少陽之絡(luò)名外關(guān)，在腕后二寸兩筋間，別走手厥陰心主者也。此經(jīng)繞臂，故為肘攣及不收之病。治此者，當(dāng)取所別之外關(guān)。）足太陽之別，名曰飛揚，去踝七寸，別走少陰。實則鼽窒，頭背痛，虛則鼽衄，取之所別也。（足太陽之絡(luò)名飛揚，在足外踝上七寸，別走足少陰者也。此經(jīng)起于目內(nèi)，絡(luò)腦，行頭背，故其為病如此。治此者，當(dāng)取所別之飛揚。鼽，音求，鼻塞也。）足少陽之別，名曰光明，去踝五寸，別走厥陰，下絡(luò)足跗。實則厥，虛則痿，坐不能起，取之所別也。（足少陽之絡(luò)名光明，在外踝上五寸，別走足厥陰者也。此經(jīng)下絡(luò)足跗，故為厥，為痿，治此者，當(dāng)取所別之光明。，音璧，足不能行也。）足陽明之別，名曰豐隆，去踝八寸，別走太陰，其別者循脛骨外廉，上絡(luò)頭項，合諸經(jīng)之氣，下絡(luò)喉嗌。其病氣逆則喉痹瘁喑，實則狂癲，虛則足不收，脛枯，取之所別也。（足陽明之絡(luò)名豐隆，在外踝上八寸，別走足太陰者也。此經(jīng)循喉嚨，入缺盆，胃為五臟六腑之海，而喉嗌缺盆為諸經(jīng)之孔道，故合諸經(jīng)之氣下絡(luò)喉嗌而為病如此。治之者，當(dāng)取所別之豐隆也。）足太陰之別，名曰公孫，去本節(jié)之后一寸，別走陽明，其別者入絡(luò)腸胃。厥氣上逆則霍亂，實則腸中切痛，虛則鼓脹，取之所別也。（足太陰之絡(luò)名公孫，在足大指本節(jié)后一寸，別走足陽明者也。厥氣者，脾氣失調(diào)而或寒或熱，皆為厥氣；逆而上行，則為霍亂。本經(jīng)入腹，屬脾入胃，故其所病如此。治此者，當(dāng)取所別之公孫也。）足少陰之別，名曰大鐘，當(dāng)踝后繞跟，別走太陽，其別者并經(jīng)上走于心包下，外貫腰脊。
其病氣逆則煩悶，實則閉癃，虛則腰痛，取之所別也。（足少陽之絡(luò)名大鐘，在足跟后骨上兩筋間，別走足太陽者也。前十二經(jīng)脈，言本經(jīng)從肺出絡(luò)心，此言上走心包，下外貫腰脊，故其為病如此。而治此者，當(dāng)取所別之大鐘也。）足厥陰之別，名曰蠡溝，去內(nèi)踝五寸，別走少陽，其別者循脛上睪，結(jié)于莖。其病氣逆則睪腫卒疝，實則挺長，虛則暴癢，取之所別也。（足厥陰之絡(luò)名蠡溝，在足內(nèi)踝上五寸，別走足少陽者也。本經(jīng)絡(luò)陰器，上睪，結(jié)于莖，故其所病如此。而治此者，當(dāng)取所別之蠡溝。莖，陰莖也。）任脈之別，名曰尾翳，下鳩尾，散于腹。實則腹皮痛，虛則癢瘙，取之所別也。（尾，當(dāng)作“屏”，任脈之絡(luò)名屏翳，即會陰穴，在大便前，小便后，兩陰之間，任、督、沖三脈所起之處。此經(jīng)由鳩尾下行，散于腹，故其為病如此。而治之者，當(dāng)取所別之會陰。）督脈之別，名曰長強，挾膂上項，散頭上下，當(dāng)肩胛左右別走太陽，入貫膂。實則脊強，虛則頭重高搖之，挾脊之有過者，取之所別也。（督脈之絡(luò)名長強，在尾骨端，別走任脈、足少陰者也。此經(jīng)上頭項，走肩背，故其病如此。頭重高搖之，謂力弱不勝而顫掉也。治此者，當(dāng)取所別之長強。）脾之大絡(luò)，名曰大包，出淵腋下三寸，布胸脅。實則身盡痛，虛則百節(jié)盡皆縱，此脈若羅絡(luò)之血者，皆取之脾之大絡(luò)脈也。（脾之大絡(luò)名大包，在淵腋下三寸，布胸脅，出九肋間，總統(tǒng)陰陽諸絡(luò)，由脾灌溉五臟者也。故其為病如此。羅絡(luò)之血者，言此大絡(luò)包羅諸絡(luò)之血，故皆取脾之大絡(luò)以去之。大絡(luò)，即大包也。）凡此十五絡(luò)者，實則必見，虛則必下，視之不見，求之上下，人經(jīng)不同，絡(luò)脈異所別也。（十二經(jīng)共十二絡(luò)，而外有任、督二絡(luò)，及脾之大絡(luò)，是為十五絡(luò)也。凡人之十二經(jīng)脈，伏行分肉之間，深不可見，其脈之浮而可見者，皆絡(luò)脈也。然又必邪氣盛者脈乃壅盛，故實則必見，正氣虛者脈乃陷下，而視之不見矣。故當(dāng)求上下諸穴，以相印證而察之也。蓋以人經(jīng)有肥、瘦、長、短之不同，絡(luò)脈亦異其所別，故不可執(zhí)一而求也。按，足太陰之別名曰公孫，絡(luò)名大包，足陽明之別名曰豐隆，絡(luò)名虛里，諸經(jīng)之絡(luò)唯一，脾胃之絡(luò)各二，蓋以脾胃為臟腑之本，而十二經(jīng)皆以受氣者也。經(jīng)脈筋絡(luò)，本明針灸之理，而行藥治病之要一以貫之。至于氣穴、溪谷，井、滎、、合等法，專言針灸者，另有全書祖述之，此不備焉。）經(jīng)脈十二，而手太陰、足少陰、陽明獨動不休，是明胃脈也。胃為五臟六腑之海，其清氣上注于肺，肺氣從太陰而行之。其行也以息往來，故人一呼脈再動，一吸脈亦再動，呼吸不已，故動而不止。（手足之脈，共十二經(jīng)，然惟手太陰、足少陰、足陽明三經(jīng)獨多動脈，而三經(jīng)之脈則手太陰之太淵，足少陰之太溪。
足陽明上則人迎，下則沖陽，皆動之尤甚者也。是明胃脈者，言三經(jīng)之動，皆因于胃氣也。）氣之過于寸口也，上十息，下八伏，盛衰不等，難窮往還。（寸口，手太陰脈也。上、下，言進退之勢也。十、八，喻盛衰之形也。此其往還之道，真有難窮者。）而氣之離臟也，卒然如弓弩之發(fā)，如水之下岸，上于魚以反衰，其余氣衰散以逆上，故其行微。（凡脈氣之內(nèi)發(fā)于臟，外達于經(jīng)，其卒然如弓弩之發(fā)，如水之下岸，言其勁銳之氣不可遏也。然強弩之末，其力必柔，急流之末，其勢必緩，故脈由寸口以上魚際，盛而反衰，其余氣以衰散之勢而逆上，故其行微。此脈氣之盛衰所以不等也。）足陽明之動，胃氣上注于肺，其悍氣上沖頭者，循咽上走空竅，循眼系入絡(luò)腦，出，下客主人，循牙車，合陽明，并下人迎，此胃氣別走于陽明者也。（胃氣上注于肺，而其悍氣之上頭者，循咽喉上行，從眼系入絡(luò)腦，出下，會于足少陽之客主人以及牙車，乃合于陽明之本經(jīng)，并下人迎之動脈。此內(nèi)為胃氣之所發(fā)，而外為陽明之動也。
牙車，即曲牙，頰車也。痛刺足陽明曲周動脈，見血立已。治狂者取頭兩，當(dāng)在腦之下，鬢之前，客主人之上，其即鬢骨之上，兩太陽之間為也。，音坎，又海敢切。）陰陽上下，其動也若一，故陽病而陽脈小者為逆，陰病而陰脈大者為逆，陰陽俱靜俱動，若引繩相傾者病。（陰陽上下者，統(tǒng)上文手太陰而言也。蓋胃氣上注于肺，本出一原，雖胃為陽明，脈上出于人迎，肺為太陰，脈下出于寸口，而其氣本相貫，故彼此之動，其應(yīng)若一也。然人迎屬腑為陽，陽病則陽脈宜大，而反小者為逆；寸口屬臟為陰，陰病則陰脈宜小，而反大者為逆，故氣口候陰，人迎候陽也。是以陰陽大小，脈各有體。設(shè)陰陽不分而或為俱靜，或為俱動，若引繩之勻者，則其陰陽之氣，非此即彼，必有偏傾而致病者矣。）足少陰之動沖脈者，十二經(jīng)之海也，與少陰之大絡(luò)起于腎下，出于氣街，循陰股內(nèi)廉，斜入中，循脛骨內(nèi)廉，并少陰之經(jīng)，下入內(nèi)踝之后，入足下；其別者斜入踝，出屬跗上，入大指之間，注諸絡(luò)，以溫足脛，此脈之常動者也。（足少陰之脈動者，以沖脈與之并行也。沖脈亦十二經(jīng)之海，與少陰之絡(luò)同起于腎下，出于足陽明之氣沖，循陰股、中、內(nèi)踝等處，以入足下，其別者斜出屬跗，上注諸絡(luò)，以溫足脛，此太溪等脈所以常動不已也。）營衛(wèi)之行也，上下相貫，如環(huán)之無端，今有其卒然遇邪氣及逢大寒，手足懈惰，其脈陰陽之道，相輸之會，行相失也，氣何由還？（營衛(wèi)之行，陰陽有度，若邪氣居之，則其營運之道，宜相失也，又何能往還不絕？）夫四末陰陽之會者，此氣之大絡(luò)也，四街者，氣之徑路也，故絡(luò)絕則徑通，四末解則氣從合，相輸如環(huán)，終而復(fù)始也。（四末，四肢也。十二經(jīng)皆終始于四肢，故曰“陰陽之會”而為氣之大絡(luò)也。然大絡(luò)雖會于四肢，復(fù)有氣行之徑路，謂之“四街”，所謂“氣街”者是也。凡邪之中人，多在大絡(luò)，故絡(luò)絕則徑通，及邪已行而四末解，彼絕此通，氣從而合，回環(huán)轉(zhuǎn)輸，何能相失？此所以如環(huán)無端也。）夫人之常數(shù)，太陽常多血少氣，少陽常少血多氣，陽明常多氣多血，少陰常少血多氣，厥陰常多血少氣，太陰常多氣少血，此天之常數(shù)。（十二經(jīng)血氣，各有多少不同，乃天稟之常數(shù)，凡治病當(dāng)詳察血氣而為之補瀉也。按，屢言血氣之?dāng)?shù)，三陽皆同，三陰皆異，考之他條，微有舛誤，當(dāng)以此節(jié)為正。）足太陽與少陰為表里，少陽與厥陰為表里，陽明與太陰為表里，是為足陰陽也；（足太陽，膀胱也，足少陰，腎也，是為一合；足少陽，膽也，足厥陰，肝也。是為二合；足陽明，胃也，足太陰，脾也，是為三合。陽為腑經(jīng)，行于足之外側(cè)，陰為臟經(jīng)，行于足之內(nèi)側(cè)，此足之表里也。）手太陽與少陰為表里，少陽與心主為表里，陽明與太陰為表里，是為手之陰陽也。（手太陽，小腸也，手少陰，心也，是為四合；手少陽，三焦也，手心主，厥陰也，是為五合；手陽明，大腸也，手太陰，肺也，是為六合。陽為腑經(jīng)，行于手之外側(cè)，陰為臟經(jīng)，行于手之內(nèi)側(cè)，此手之表里也。）知手足陰陽所苦，去其苦，伺所欲，瀉有余，補不足，燮理錚錚矣。
諸脈者皆屬于目，（目者，宗脈之所聚也，故諸脈者皆屬于目。）諸髓者皆屬于腦，（腦為髓海，故諸髓皆屬之。）諸筋者皆屬于節(jié)，（筋力堅強，所以連屬骨節(jié)。久行傷筋，以諸筋皆屬于節(jié)故也。諸血者皆屬于心，（心生血，主血脈，故諸血皆屬于心。）諸氣者皆屬于肺，（肺藏氣，其大氣之搏而不行者積于胸中，命曰“氣?！保鲇诜?，循喉咽，故呼則出，吸則入，此諸氣之皆屬于肺也。）此四肢八溪之朝夕也。
（四肢，兩手、兩足也。八溪者，手有肘與腋，足有胯與也，此四肢之關(guān)節(jié)，故稱為“溪”。朝夕者，言人之諸脈、髓、筋、血、氣，無不由此出入而朝夕營運不離也。）故人臥血歸于肝，（人寤則動，動則血隨氣行陽分，而運于諸經(jīng)；人臥則靜，靜則血隨氣行陰分，而歸于肝，以肝為藏血之臟也。故人凡寐者，其面色多白，以血藏故耳。）肝受血而能視，（肝開竅于目，肝得血則神聚于目，故能視。）足受血而能步，（足得之則神在足，故步履健矣。）掌受血而能握，（掌得之則神在手，故把握固矣。）指受血而能攝。（指得之則神在指，故攝指強矣。血氣者，人之神也。但言血而不言氣，何也？蓋氣屬陽而無形，血屬陰而有形，而人之形體，以陰而成，人之所以生成者，血脈也。血者，神氣也，血脈和則精神乃居。故此皆言血者，謂神根據(jù)形生，用自體出也。）臥出而風(fēng)吹之，血凝于膚者為痹，（臥出之際，若玄府未閉，魄汗未藏者，為風(fēng)所吹則血凝于膚，或致麻木，或生疼痛，而病為痹。）凝于脈者為泣，（風(fēng)寒外襲，血凝于脈，則脈道泣滯而為病也。）凝于足者為厥。（四肢為陽諸之本，風(fēng)寒客之而血凝于足，則陽衰陰勝而氣逆為厥也。）此三者，血行而不得反其空，故為痹厥也。（血得熱則行，得寒則凝，凡風(fēng)寒所客，則血脈凝澀不能營運而反其空，故為痹厥之病也?？铡⒖淄?，謂血行之道。）五臟常內(nèi)閱于上七竅也。（閱，歷也。五臟位次于內(nèi)，而氣達于外，故閱于上之七竅。人身共有九竅，上者七，下者二是也。）故肺氣通于鼻，肺和則鼻能知臭香矣；心氣通于舌，心和則舌能知五味矣；肝氣通于目，肝和則目能辨五色矣；脾氣通于口，脾和則口能知五谷矣；腎氣通于耳，腎和則耳能聞五音矣。（其氣各有所通，亦各有所用，然必五臟氣和，而后各稱其職，否則臟有所病，則竅有所應(yīng)矣。）五臟不和則七竅不通，六腑不和則留為癰。（五臟屬陰主里，故其不和則七竅為之不利；六腑屬陽主表，故其不利則肌腠留為癰瘍矣。）邪在腑則陽脈不和，陽脈不和則氣留之，氣留之則陽氣盛矣；陽氣太盛則陰不利，陰脈不利則血留之，血留之則陰氣盛矣。陰氣太盛則陽氣不能榮也，故曰“關(guān)”；陽氣太盛則陰氣不能榮也，故曰“格”；陰陽俱盛不得相榮，故曰“關(guān)格”。關(guān)格者，不得盡期而死也。（陰陽之氣，貴乎和平。邪氣居之，不在于陰，必在于陽。故邪氣在腑則氣留之而陽勝，陽勝則陰病矣；陰病則血留之而陰勝，陰勝則陽病矣。故陰氣太盛則陽氣不榮而為“關(guān)”，陽氣太盛則陰氣不榮而為“格”，陰陽俱勝不得相榮，故陰自陰，陽自陽，不相浹洽而為“關(guān)格”，故不得盡天年而死矣。人迎盛者為格陽，寸口盛者為關(guān)陰。）人受氣于谷，谷入于胃，以傳于肺，五臟六腑，皆以受氣。（人之生，由乎氣。氣者所受于天，與谷氣并而充身者也。故谷食入胃，化而為氣，是為“谷氣”，亦曰“胃氣”。此氣出自中焦，傳化于脾，上歸于肺，積于胸中氣海之間，乃為宗氣。宗氣之行，以息往來，通達三焦，而五臟六腑皆以受氣。是以胃為水谷血氣之海，而人所受氣者，亦唯谷而已。故谷不入半日則氣衰，一日則氣少矣。）其清者為營，濁者為衛(wèi)。（谷氣出于胃，而氣有清濁之分。清者，水谷之精氣也；濁者，水谷之悍氣也。清者屬陰，其性精專，故化生血脈而周行于經(jīng)隧之中，是為“營氣”；濁者屬陽，其性疾滑利，故不循經(jīng)絡(luò)而直達肌表，充實于皮毛分肉之間，是為“衛(wèi)氣”。然營氣、衛(wèi)氣，無非資藉于宗氣，故宗氣盛則榮衛(wèi)和，宗氣衰則營衛(wèi)弱矣。）營在脈中，衛(wèi)在脈外。（營，營運于中也；衛(wèi)，護衛(wèi)于外也。脈者，非氣非血，其猶氣血之橐也。營屬陰而主里，衛(wèi)屬陽而主表，故營在脈中，衛(wèi)在脈外，其浮氣之不循經(jīng)者為衛(wèi)氣，其精氣之行于經(jīng)者為營氣。）營周不休，五十而復(fù)大會，陰陽相貫，如環(huán)無端。（營氣之行，周流不休，凡一晝一夜，五十周于身而復(fù)為大會。其十二經(jīng)脈之次，則一陰一陽，一表一里，迭行相貫，終而復(fù)始，故曰“如環(huán)無端”也。）衛(wèi)氣行于陰二十五度，行于陽二十五度，分為晝夜，故氣至陽而起，至陰而止。（衛(wèi)氣之行，夜則行陰分二十五度，晝則行陽分二十五度，凡一晝一夜，亦五十周于身。氣至陽而起，至陰而止，晝興夜息之義。）故曰日中而陽隴為重陽，夜半而陰隴為重陰。（此分晝夜之陰陽，以明營衛(wèi)之行也。隴，盛也。晝?yōu)殛?，日中為陽中之陽，故曰“重陽”；夜為陰，夜半為陰中之陰，故曰”重陰”。隴，音籠。）故太陰主內(nèi)，太陽主外，各行二十五度，分為晝夜。（太陰，手太陰也。太陽，足太陽也。內(nèi)言營氣，外言衛(wèi)氣。營氣始于手太陰，而復(fù)會于太陰，故太陰主內(nèi)；衛(wèi)氣始于足太陽，而復(fù)會于太陽，故太陽主外。營氣周流十二經(jīng)，晝夜各二十五度；衛(wèi)氣晝則行陽，夜則行陰，亦各二十五度。營、衛(wèi)各為五十度，以分晝夜也。）夜半為陰隴，夜半后而為陰衰，平旦陰盡而陽受氣矣；日中為陽隴，日西而陽衰，日入陽盡而陰受氣矣。（夜半后為陰衰，陽生于子也；日西而陽衰，陰生于午也。平旦至日中，天之陽，陽中之陽也；日中至黃昏，天之陽，陽中之陰也；合夜至雞鳴，天之陰，陰中之陰也；雞鳴至平旦，天之陰，陰中之陽也。故人亦應(yīng)之。）夜半而大會，萬民皆臥，命曰“合陰”；平旦陰盡而陽受氣。如是無已，與天地同紀。（大會，言營衛(wèi)陰陽之會也。營衛(wèi)之行，表里異度，故常不相值，惟于夜半子時，陰氣已極，陽氣將生，營氣在陰，衛(wèi)氣亦在陰，故萬民皆瞑而臥，命曰“合陰”。合陰者，營衛(wèi)皆歸于臟，而會于天一之中也。平旦陰盡而陽受氣，故民皆張目而起，此陰陽消息之道，常如是無已，而與天地同其紀。所謂天地之紀者，如天地日月，各有所會之紀也。天以二十八舍為紀，地以十二辰次為紀，日月以行之遲速為紀。故天與地一歲一會，如玄枵加于子宮是也；天與日亦一歲一會，如冬至日躔星紀是也；日與月則一月一會，如晦朔之同宮是也。人之營衛(wèi)以晝夜為紀，故一日凡行五十周而復(fù)為大會焉。）老人不夜瞑，少壯之人不晝瞑。
壯者之血氣盛，其肌肉滑，氣道通，營衛(wèi)之行不失其常，故晝精而夜瞑；老者之氣血衰，其肌肉枯，氣道澀，五臟之氣相摶，其營氣衰少而衛(wèi)氣內(nèi)伐，故晝不精，夜不瞑。（老者之氣血衰，故肌肉枯，氣道澀，五臟之氣摶聚不行而營氣衰少矣。營氣衰少，故衛(wèi)氣乘虛內(nèi)伐。衛(wèi)失其常，故晝不精；營失其常，故夜不瞑也。）營出于中焦，衛(wèi)出于下焦。（營氣者，由谷入于胃，中焦受氣取汁，化其精微，而上注于肺，乃自手太陰始，周行于經(jīng)隧之中，故營氣出于中焦。衛(wèi)氣者，出其悍氣之疾，而先行于四末、分肉、皮膚之間，不入于脈，故于平旦陰盡，陽氣出于目，循頭項下行，始于足太陽膀胱經(jīng)而行于陽分，日西陽盡，則始于足少陰腎經(jīng)而行于陰分，其氣自膀胱與腎，由下而出，故衛(wèi)氣出于下焦。按，人身不過表里，表里不過陰陽，陰陽即營衛(wèi)，營衛(wèi)即血氣。臟腑筋骨居于內(nèi)，必賴營氣以資之，經(jīng)脈以疏之；皮毛分肉居于外，經(jīng)之所不通，營之所不及，故賴衛(wèi)氣以之，孫絡(luò)以濡之。而后內(nèi)而精髓，外而發(fā)膚，無勿得其養(yǎng)者，皆營衛(wèi)之化也。衛(wèi)氣屬陽，乃出于下焦，下者必升，故其氣自下而上，亦猶地氣上為云也；營本屬陰，乃自中焦而出于上焦，上者必降，故營氣自上而下，亦猶天氣降為雨也。雖衛(wèi)主氣而在外，然亦何嘗無血；營主血而在內(nèi)，然亦何嘗無氣？故營中未必?zé)o衛(wèi)，衛(wèi)中未必?zé)o營，但行于內(nèi)者謂之營，行于外者謂之衛(wèi)。此人身陰陽交感之道，分之則二，合之則一而已。）上焦出于胃上口，并咽以上，貫膈而布胸中，走腋，循太陰之分而行，還至陽明，上至舌，下足陽明，（胃上口，即上脘也。咽為胃系，水谷之道路也。膈上曰胸中，即膻中也。其旁行者走兩腋，出天池之次，循手太陰肺經(jīng)之分而還于手陽明。其上行者至于舌，其下行者交于足陽明以行于中、下二焦，皆上焦之部分也。）常與營俱行于陽二十五度，行于陰亦二十五度，一周也，故五十度而復(fù)大會于手太陰矣。（上焦者，肺之所居，宗氣之所聚。營氣者，隨宗氣以行于十四經(jīng)脈之中。故上焦之氣常與營氣俱行于陽二十五度，陰亦二十五度，言晝夜周行五十度，至次日寅時復(fù)會于手太陰肺經(jīng)，是為一周。然則營氣雖出于中焦，而施化則由于上焦也。）中焦亦并胃中，出上焦之后，此所受氣者，泌糟粕，蒸津液，化其精微，上注于肺脈，乃化而為血，以奉生身，莫貴于此，故獨得行于經(jīng)隧，命曰“營氣”。（后，下也。受氣者，五谷入胃，其糟粕、津液、宗氣分為三隧，以注于三焦。而中焦者，泌糟粕，蒸津液，受氣取汁，變化而赤，是謂血，以奉生身，而行于經(jīng)隧，是為“營氣”，故曰“營出中焦”。下焦別回腸，注膀胱，則自膈膜之下至臍上一寸水分穴之上，皆中焦之部分也。泌，音秘。）營衛(wèi)者，精氣也；血者，神氣也。故血之與氣，異名同類焉。故奪血者無汗，奪汗者無血，人生有兩死而無兩生。（營衛(wèi)之氣，雖厘清濁，然皆水谷之精華，故曰“精氣”。血由化而赤，莫測其妙，故曰“神氣”。然血化于液，液化于氣，是血之于氣本為同類，而血之與汗亦非兩種。但血主營，為陰為里，汗屬衛(wèi)，為陽為表，一表一里，無可并攻，故奪血者無取其汗，奪汗者無取其血。若表里俱奪，則不脫于陰，必脫于陽，脫則死矣，故曰“人生有兩死”；然而人之生也，陰陽之氣，皆不可少，未有孤陽能生，亦未有孤陰能生者，故曰“無兩生”也。）下焦者，別回腸，注于膀胱而滲入焉。故水谷者，常并居于胃中，成糟粕而俱下于大腸，而成下焦，滲而俱下，濟泌別汁，循下焦而滲入膀胱焉。（回腸，大腸也。濟、同，猶釃濾也。泌，如狹流也。別汁，分別清濁也。別回腸者，謂水谷并居于胃中，傳化于小腸，當(dāng)臍上一寸水分穴處，糟粕由此別行回腸，從后而出，津液由此別滲膀胱，從前而出，膀胱無上口，故云滲入。凡自水分穴而下，皆下焦之部分也。下焦者，當(dāng)膀胱上口，主分別清濁。其言上口者，以滲入之處為言，非真謂有口也。如果有口則不言滲入矣。釃，音篩。）人飲酒，酒亦入胃，谷未熟而小便獨先下。酒者，熟谷之液也，其氣悍以清，故后谷而入，先谷而液出焉。（酒之氣悍則直連下焦，酒之質(zhì)清則速行無滯，故后谷而入，先谷而出也。）上焦如霧，中焦如漚，下焦如瀆，此之謂也。（如霧者，氣浮于上也。言宗氣積于胸中，司呼吸而布于經(jīng)隧之間，如天之霧，故曰“上焦如霧”也。漚者，水上之泡，水得氣而不沉者也。言營血化于中焦，隨氣流行，以奉生身，如漚處浮沉之間，故曰“中焦如漚”也。瀆者，水所注泄，言下焦主出而不納，逝而不及，故曰“下焦如瀆”也。然則肺司霧，脾司漚，大腸、膀胱司川瀆之化也。三焦者，本全體之大臟，統(tǒng)上、中、下而言也。發(fā)明之處，不啻再四，《難經(jīng)》謂三焦有名無形，遂起后世之疑，莫能辨正，觀此則明且悉矣。）任脈者，起于中極之下，以上毛際，循腹里，上關(guān)元，至咽喉，上頤，循面入目。（以下任、沖、督脈，皆奇經(jīng)也。中極，任脈穴名，在曲骨上一寸。中極之下，即胞宮之所。任、沖、督三脈，皆起于胞宮，而出于會陰之間。任由會陰而行于腹，督由會陰而行于背，沖由會陰出，并少陰而散于胸中。故此自毛際，行腹里關(guān)元，上至咽喉面目者，皆任脈之道也。）沖脈者，起于氣街，并少陰之經(jīng)，挾臍上行，至胸中而散。（起，言外脈之所起，非發(fā)源之謂也。下仿此。氣街，即氣沖，足陽明經(jīng)穴，在毛際兩旁。
沖脈起于氣街，并足少陰之經(jīng)，合于橫骨、大赫等十一穴。挾臍上行，至胸中而散，此言沖脈之前行者也。然少陰之脈，上股內(nèi)后廉，貫脊屬腎，沖脈亦入脊內(nèi)，為伏沖之脈。然則沖脈之后行者，當(dāng)亦并少陰無疑也。所謂伏沖者，以其最深也。故凡十二經(jīng)之氣血，此皆受之，榮養(yǎng)周身，所以為五臟六腑經(jīng)脈之海也。）任脈為病，男子內(nèi)結(jié)七疝，女子帶下瘕聚。（任脈自前陰上毛際，行腹里，故男女之為病如此。帶下，赤白帶下也。瘕，瘕也。聚，積聚也。）沖脈為病，逆氣里急。沖脈挾臍上行，至于胸中，故其氣不順則膈塞逆，氣血不和則胸腹里急也。督脈為病，脊強反折。（督脈貫于脊中，故令脊強反折而屈伸不利。）督脈者，起于少腹，以下骨中央，女子入系廷孔，（此下皆言督脈也。少腹，小腹也，胞宮之所居。
骨中央，橫骨下近外之中央也。廷，正也，直也，言正中之直孔，即溺孔也。）其孔，溺孔之端也。（女人溺孔，在前陰中橫骨之下?？字想H謂之端，乃督脈外起之所。此雖以女子為言，然男子溺孔亦在橫骨下中央，第為宗筋所函，故不見耳。溺，娘吊切。）其絡(luò)循陰器，合篡間，繞篡后，（督脈別絡(luò)，自溺孔之端循陰器，分行向后，復(fù)合于篡間，乃又自篡間分而為二，繞行于篡之后。篡，交篡之義，謂兩便爭行之所，即前后二陰之間也。篡，初患切。）別繞臀，至少陰，與巨陽中絡(luò)者，合少陰，上股內(nèi)后廉，貫脊屬腎。（足少陰之脈，上股內(nèi)后廉，足太陽之脈，外行者過髀樞，中行者挾脊貫臀，故此督脈之別絡(luò)，自篡后繞臀，至股內(nèi)后廉少陰之分，與巨陽中絡(luò)者合少陰之脈并行而貫脊屬腎也。）與太陽起于目內(nèi)，上額交巔上，入絡(luò)腦，還出別下項，循肩內(nèi)，挾脊抵腰中，入循膂，絡(luò)腎。（此亦督脈之別絡(luò)，并足太陽之經(jīng)，上頭下項，挾脊抵腰中，復(fù)絡(luò)于腎。若其直行者，自尻上循脊里，上頭，由鼻而至于人中也。）其男子循莖下至篡，與女子等。其少腹直上者，貫?zāi)氈醒?，上貫心，入喉，上頤環(huán)唇，上系兩目之下中央。（按，此自少腹直上者，皆任脈之道，而列為督脈，蓋任脈、沖脈皆起于胞中，上循背里，為經(jīng)絡(luò)之海，則前亦督而后亦任也。任脈循背，謂之督脈，自少腹直上者，謂之任脈，亦謂之督脈，是以背腹分陰陽而言任、督。若三脈者，名雖異而體則一耳，故任、沖、督，一源而三歧也。）此生病從少腹上沖心而痛，不得前后，為沖疝；（此督脈自臍上貫于心，故其為病如此。名為沖疝，蓋兼沖、任而為病者。不得前后，即倉公所謂不得前后溲也。）女子不孕、癃痔、遺溺、嗌干。（在女子為不孕、癃痔、遺溺、嗌干等證，雖皆由此督脈所生，而實亦任、沖之病，任脈者，女子得之以任養(yǎng)也；沖脈者，以其氣上沖也；督脈者，以其督領(lǐng)經(jīng)脈之海也。此三脈皆由陰中而上行，故其為病如此。）督脈生病，治督脈治在骨上，甚者在臍下營。（骨上，謂橫骨上毛際中曲骨穴也。臍下營，謂臍下一寸陰交穴也。皆任脈之穴，而治此督脈之病，雖分三脈，其所言治，但云督而不云任、沖，所用之穴，亦以任為督，可見三脈一體，督即任、沖之綱領(lǐng)，任、沖即督之別名耳。略舉針石以言，則用藥之法，該乎此矣。）蹺脈者，少陰之別，起于然骨之后，（少陰之別，足少陰腎經(jīng)之別絡(luò)也。然骨之后，照海也，足少陰穴，即陰蹺之所生。此言陰蹺之起而未及陽蹺。陽蹺脈者，起于跟中，循外踝上行，入風(fēng)池；陰蹺者，亦起于跟中，循內(nèi)踝上行，至咽喉，交貫沖脈。故陰蹺為足少陰之別，起于照海；陽蹺為足太陽之別，起于申脈也。）上內(nèi)踝之上，直上循陰股，入陰，上循胸里，入缺盆，上出人迎之前，入，屬目內(nèi)，合于太陽、陽蹺而上行，氣并相還，則為濡目，氣不榮則目不合。（蹺脈自內(nèi)踝直上陰股，入陰，循胸里者，皆并足少陰而上行也。然足少陰之直者循喉嚨而挾舌本，此則入缺盆，上出人迎之前，入，屬目內(nèi)，以合于足太陽之陽蹺，是蹺脈有陰陽之異也。陰蹺、陽蹺之氣并行回環(huán)而濡潤于目，若蹺氣不榮，則目不能合，故曰∶“陰蹺陽蹺，陰陽相交，陽入陰，陰出陽，交于目銳，陽氣盛則目，陰氣盛則瞑目?！贝怂阅恐ㄅc不瞑，皆蹺脈為之主也。）其氣之行也，如水之流，如日月之行，故陰脈榮其臟，陽脈榮其腑。（陰榮其臟，指陰蹺也。陽榮其腑，指陽蹺也。言無分臟腑，蹺脈皆所必至也。）男子數(shù)其陽，女子數(shù)其陰，當(dāng)數(shù)者為經(jīng)，其不當(dāng)數(shù)者為絡(luò)也。（蹺脈陰陽之?dāng)?shù)，男女各有所屬。
男屬陽，當(dāng)數(shù)其陽；女屬陰，當(dāng)數(shù)其陰。故男子以陽蹺為經(jīng)，陰蹺為絡(luò)；女子以陰蹺為經(jīng)，陽蹺為絡(luò)也。）三陰三陽之離合也，圣人南面而立，前曰廣明，后曰太沖。（云圣人者，素人道之大宗也。南面而立者，正陰陽之向背也。任脈循腹里，至咽喉，上頤，循面入目。
沖脈循背里，出頏顙，其輸上在于大杼。分言之，則任行乎前而會于陽明，沖行乎后而為十二經(jīng)脈之海，故前曰“廣明”，后曰“太沖”；合言之，則任沖名位雖異，而同出一原，通乎表里。此腹背陰陽之離合也。）太沖之地，名曰少陰；少陰之上，名曰太陽。太陽根起于至陰，結(jié)于命門，名曰“陰中之陽”。（沖脈并少陰而行，故太沖之地為少陰。地者，次也，有少陰之里，則有太陽之表，陰氣在下，陽氣在上，故少陰經(jīng)起于小指之下，太陽經(jīng)止于小指之側(cè)，故曰“少陰之上，名太陽”也。太陽之脈起于目，止于足，下者為根，上者為結(jié)，故曰“根于至陰，結(jié)于命門”。命門者，目也。此以太陽而合于少陰，故為陰中之陽，然離則陰陽各其經(jīng)，合則表里同其氣，是為水臟陰陽之離合也。下仿此。）中身而上，名曰廣明；廣明之下，名曰太陰；太陰之前，名曰陽明。陽明根起于厲兌，名曰“陰中之陽”。（中身，身之中半也。中身而上，心之所居，必屬火而通神明，故亦曰“廣明”；心臟之下，太陰脾也，故廣明之下名曰“太陰”；太陰之表，陽明胃也，故太陰之前，名曰“陽明”。陽明脈止于足之次指，與太陰為表里，故曰“根起于厲兌，為陰中之陽”。此土臟陰陽之離合也。）厥陰之表，名曰少陽。少陽根起于竅陰，名曰“陰中之少陽”。（少陽與厥陰為表里，而少陽止于足之小指次指端，故厥陰之表，為陰中之少陽也。所謂少者，以厥陰氣盡，陰盡而陽始，故曰“少陽”。此木臟陰陽之離合也。）是故三陽之離合也，太陽為開，陽明為闔，少陽為樞。（此總?cè)枮檠砸?。太陽為開，謂陽氣發(fā)于外，為三陽之表也；陽明為闔，謂陽氣蓄于內(nèi)，為三陽之里也；少陽為樞，謂陽氣在表里之間，可出可入，如樞機也。）三經(jīng)者，不得相失也，搏而勿浮，命曰“一陽”。（三經(jīng)者，言陽經(jīng)也。陽從陽類，不得相失也。其為脈也，雖三陽各有其體，然陽脈多??；若純于浮，則為病矣。故但欲搏手有力，得其陽和之象而勿至過浮，是為三陽合一之道，故命曰“一陽”。此三陽脈之離合也。）外者為陽，內(nèi)者為陰，然則中為陰。（外者為陽，言表也。內(nèi)者為陰，言里也。然則中為陰，總言屬里者為三陰，如下文也。）其沖在下，名曰太陰。太陰根起于隱白，名曰“陰中之陰”。（其沖在下，名曰太陰，以太陰居沖脈之上也。上曰“廣明之下，名曰太陰”，廣明以心為言，沖脈并腎而言，蓋心、脾、腎三臟，心在南，脾在中，腎在北也。凡此三陽三陰，皆首言沖脈者，以沖為十二經(jīng)脈之海，故先及之以舉其綱領(lǐng)也。太陰起于足大指，故根于隱白，以太陰而居陰分，故曰“陰中之陰”。）太陰之后，名曰少陰。少陰根起于涌泉，名曰“陰中之少陰”。（脾下之后，腎之位也，故太陰之后，名曰少陰。少陰脈起于小指之下，斜趨足心，故根于涌泉穴。腎本少陰而居陰分，故為陰中之少陰。）少陰之前，名曰厥陰。厥陰根起于大敦，陰之絕陽，名曰“陰之絕陰”。（腎前之上，肝之位也，故曰少陰之前，名曰厥陰。厥陰起于足大指，故根于大敦。絕，盡也。此陰極之經(jīng)，故曰“陰之絕陽”，又曰“陰之絕陰。）是故三陰之離合也，太陰為開，厥陰為闔，少陰為樞。（此總?cè)帪檠?，亦有?nèi)外之分也。太陰為開，居陰分之表也；厥陰為闔，居陰分之里也；少陰為樞，居陰分之中也。開者主出，闔者主入，樞者主出入之間。亦與三陽之義同。）三經(jīng)者，不得相失也，搏而勿沉，名曰“一陰”。（三經(jīng)皆陰，陰脈皆沉，不得相失也。若過于沉，則為病矣。故但宜沉搏有神，各得其陰脈中和之體，是為三陰合一之道，故名曰“一陰”。此三陰脈之離合也。按，所言惟足經(jīng)陰陽，而不及手經(jīng)者何也？人之腰以上為天，腰以下為地，言足則通身上下經(jīng)氣皆盡而手在其中矣，故不必言手也。然足為陰，故于三陽也言“陰中之陽”，三陰也言“陰中之陰”。然則手經(jīng)亦有離合，其在陽經(jīng)，當(dāng)為陽中之陽，其在陰經(jīng)，當(dāng)為陰中之陰，可類推矣。）皮有分部，以經(jīng)脈為紀。（皮之有部，紀以經(jīng)脈，因經(jīng)以察部，則脈而知之也。）陽明之陽，名曰“害蜚”。（害，損也。蜚，古“飛”字。陽明之陽，釋陽明，下準此。
害蜚者，以后心主之陰名曰“害肩”者相對。陽明，兩陽合明也；厥陰，兩陰交盡也。蓋三陽之陽，惟陽明為盛，故曰“合明”；三陰之陰，惟厥陰為盛，故曰“交盡”。此云“蜚”者，飛揚也，言陽明盛而浮也。凡盛極者必損，故陽之盛也在陽明，陽之損也亦在陽明，是以陽明之陽，名曰“害蜚”。）上下同法，視其部中有浮絡(luò)者，皆陽明之絡(luò)也。（上者，言手大腸經(jīng)也；下者，言足胃經(jīng)也。二經(jīng)皆屬陽明，故視察之法相同。凡其上下部中有浮絡(luò)之見者，皆陽明之絡(luò)也。）其色多青則痛，多黑則痹，黃赤則熱，多白則寒，五色皆見則寒熱也。絡(luò)盛則入客于經(jīng)，陽主外，陰主內(nèi)。（此因陽明浮絡(luò)之色而察陽明經(jīng)病之異也。凡病之始生，必自淺而后深，故絡(luò)脈之邪盛，而后入于經(jīng)脈。絡(luò)為陽，故主外；經(jīng)為陰，故主內(nèi)。內(nèi)有陰陽，外亦有陰陽。在內(nèi)者五臟為陰，六腑為陽；在外者筋骨為陰，皮膚為陽也。凡后六經(jīng)之上下，五色之為病，其陰陽內(nèi)外皆同此。）少陽之陽，名曰“持”。（樞，樞機也。持，主持也。樞少陽居三陽表里之間，如樞之運而持其出入之機，故曰“樞持”。）上下同法，視其部中有浮絡(luò)者，皆少陽之絡(luò)也。絡(luò)盛則入客于經(jīng)，故在陽者主內(nèi)，在陰者主出以滲于內(nèi)，諸經(jīng)皆然。（上者，手少陽三焦經(jīng)也；下者，足少陽膽經(jīng)也。凡二經(jīng)部中有浮絡(luò)之見于外者，皆少陽之絡(luò)也。其五色為病，皆與陽明者同。然邪必由絡(luò)入經(jīng)，故其在陽者主內(nèi)，言自陽分而入于內(nèi)也；在陰者主出以滲于內(nèi)，言出于經(jīng)而滲入于臟也。此邪氣之序，諸經(jīng)皆然。出，進也，非外出之謂。下文少陰經(jīng)云，“其出者，從陰內(nèi)注于骨”，與此“出”字義同。）太陽之陽，名曰“關(guān)樞”。（關(guān)，衛(wèi)固也。少陽為三陽之樞，展布陽氣于中，太陽則衛(wèi)固其氣而約束于外，故曰“關(guān)樞”。）上下同法，視其部中有浮絡(luò)者，皆太陽之絡(luò)也。絡(luò)盛則入客于經(jīng)。（上者，手太陽小腸經(jīng)；下者，足太陽膀胱經(jīng)。二經(jīng)色病皆如前。）少陰之陰，名曰“樞儒”。（儒，柔也，順也。少陰為三陰開闔之樞，而陰氣柔順，故名曰“樞儒”。）上下同法，視其部中有浮絡(luò)者，皆少陰之絡(luò)也。絡(luò)盛則入客于經(jīng)，其入經(jīng)也，從陽部注于經(jīng)，其出者，從陰內(nèi)注于骨。（上者，手少陰心經(jīng)；下者，足少陰腎經(jīng)。二經(jīng)色病俱如前。其入也，從陽部注于經(jīng)，即自絡(luò)入經(jīng)之謂；其出者，從陰內(nèi)注于骨，謂出于經(jīng)而入于骨，即前少陽經(jīng)“在陰者主出以滲于內(nèi)”之義也。）心主之陰，名曰“害肩”。（心主之陰，手厥陰之陰也。厥陰者，兩陰交盡，陰之極也。肩，任也，載也。陽主乎運，陰主乎載。陰盛之極，其氣必傷，是陰之盛也。在厥陰，陰之傷也亦在厥陰，故曰“害肩”。然則陽明曰“害蜚”，此曰“害肩”者，即陰極、陽極之義。）上下同法，視其部中有浮絡(luò)者，皆心主之絡(luò)也。絡(luò)盛則入客于經(jīng)。（上者，手厥陰心主也；下者，足厥陰肝經(jīng)也。二經(jīng)色病皆如前。此但言心主，而又曰“上下同法”，則肝經(jīng)在所遺耳。）太陰之陰，名曰“關(guān)蟄”。（關(guān)者固于外，蟄者伏于中。陰主藏而太陰衛(wèi)之，故曰“關(guān)蟄”。）上下同法，視其部中有浮絡(luò)者，皆太陰之絡(luò)也。絡(luò)盛則入客于經(jīng)。（上者，手太陰肺經(jīng)；下者，足太陰脾經(jīng)。二經(jīng)色病皆如前。凡言“上下同法”者，括手、足二經(jīng)也。）凡十二經(jīng)絡(luò)脈者，皮之部也。（浮絡(luò)見于皮，故曰“皮之部”。）是故百病之始生也，必先于皮毛。邪中之則腠理開，開則入客于絡(luò)脈；留而不去，傳入于經(jīng)；留而不去，傳入于腑，廩于腸胃。（廩，積也，聚也。）邪之始入于皮也，然起毫毛，開腠理；（然，豎起也，寒栗貌。腠理，膚腠之文理也。，音素，逆流曰“”。）其入于絡(luò)也，則絡(luò)脈盛色變；（絡(luò)脈盛色變。異于常也。）其入客于經(jīng)也，則感虛乃陷下；（感虛乃陷下，言邪所客者，必因虛乃深也。）其留于筋骨之間，寒多則筋攣骨痛，熱多則筋弛骨消，肉爍破，毛直而敗。（攣，急也。弛，縱緩也。消，枯竭也。爍，消爍也。寒多則血脈凝澀，故為筋攣骨痛；熱多則真陰散亡，故為筋弛骨消等癥。破者，反側(cè)多而熱漬肌肉也。毛直而敗者，液不足而皮毛枯槁也。）皮者，脈之部。（察之于皮，其脈可知，故曰“脈之部”。）邪客于皮則腠理開，開則邪入客于絡(luò)脈，絡(luò)脈滿則注于經(jīng)脈，經(jīng)脈滿則入舍于腑臟也。故皮者有分部，不與而生大病也。（言若不預(yù)為之治，則邪將日深而變生大病也。
人有髓海，有血海，有氣海，有水谷之海。胃者水谷之海，其輸上在氣街，下至三里。（人受氣于水谷，水谷入口藏于胃，以養(yǎng)五臟氣，故五臟六腑之氣味皆出于胃，而胃為水谷之海也。其胃氣運行之輸，上者在氣街，即氣沖穴；下者至三里，在膝下三寸。）沖脈者為十二經(jīng)之海，其輸上在于大杼，下出于巨虛之上下廉。（此即血海也。沖脈起于胞中，其前行者，并足少陰之經(jīng)挾臍上行，至胸中而散；其后行者，上循背里，為經(jīng)絡(luò)之海。其上行者出于頏顙，下行者出于足，故其輸上在于足太陽之大杼，下在于足陽明之巨虛上下廉。沖脈起于胞中，陽明會于前陰，故男女精血，皆由前陰而降者，以二經(jīng)血氣總聚于此，故均稱為五臟六腑、十二經(jīng)之海，誠有非他經(jīng)之可比也。）膻中者為氣之海，其輸上在于柱骨之上下，前在于人迎。（膻中，胸中也，肺之所居。諸氣者皆屬于肺，是為真氣，亦曰宗氣。宗氣積于胸中，出于喉嚨，以貫心脈而行呼吸，故膻中為之氣海。柱骨，項后天柱骨也。頏顙者，分氣之所泄也。故氣海營運之輸，一在頏顙之后，即柱骨之上下，謂督脈之喑門，大椎也；一在頏顙之前，謂足陽明之人迎也。）腦為髓之海，其輸上在于其蓋，下在風(fēng)府。（凡骨之有髓，惟腦為最巨，故諸髓皆屬于腦，而腦為髓之海。蓋，腦蓋骨也。即督脈之囟會，風(fēng)府，亦督脈穴。此皆髓海之上下前后輸也。）氣海有余者，氣滿，胸中息，面赤；氣海不足，則少氣不足以言。（氣有余者，邪氣實也；氣不足者，正氣虛也。下仿此。氣海在胸中而屬陽，故氣實則胸中悶喘息，面熱而赤，聲由氣發(fā)；氣不足則語言輕怯，不能出聲。如言而微，終日乃復(fù)言者，此奪氣也。，母本切，又音瞞。）血海有余，則常想其身大，怫然不知其所病；血海不足，亦常想其身小，狹然不知其所病。（形以血充，故血有余則常想其身大。怫，怫郁也，重滯不舒之貌。血不足則常想其身小。狹，隘狹也，索然不廣之貌。此皆血海不調(diào)之為病。病在血者，徐而不顯，故茫然不覺其所病。怫，音拂。）水谷之海有余，則腹?jié)M；水谷之海不足，則饑不受谷食。（有余者，水谷留滯于中，故腹為脹滿；不足者，脾虛則不能運，胃虛則不能納，故雖饑不受谷食。）髓海有余，則輕勁多力，自過其度；髓海不足，則腦轉(zhuǎn)耳鳴，脛酸眩冒，目無所見，懈怠安臥。（髓海充足，即有余也，故身輕而勁，便利多力，自有過人之度而無病也。若其不足，則在上者為腦轉(zhuǎn)，以腦空而運似旋轉(zhuǎn)也；為耳鳴，以髓虛者精必衰，陰虛則耳鳴也；為脛酸，髓空無力也；為眩冒，忽不知人；為目無所見，怠惰安臥，皆以髓為精類，精衰則氣去，而諸證以見矣。）審守其輸而調(diào)其虛實，無犯其害，順者得復(fù)，逆者必敗。（審守其輸，謂審察其輸穴，無犯其害，無盛盛，無虛虛也。順者得復(fù)，逆者必敗，戒夫！天時人事，皆宜慎而不可忽也。）
[卷三] 標本第六
六氣標本，所從不同。（六氣者，風(fēng)、寒、暑、濕、火、燥，天之令也。標，末也。本，原也。）有從本者，有從標本者，有不從標本者也。少陽、太陰從本，（六氣少陽為相火，是少陽從火而化，故火為本，少陽為標；太陰為濕土，是太陰從濕而化，故濕為本，太陰為標。二氣之標本同，故經(jīng)病之化，皆從乎本。）少陰、太陽從本從標，（少陰為君火，從熱而化，故熱為本，少陰為標，是陰從乎陽也；太陽為寒水，從寒而化，故寒為本，太陽為標，是陽從乎陰也。二氣之標本異，故經(jīng)病之化，或從乎標，或從乎本也。）陽明、厥陰不從標本，從乎中也。（陽明為燥金，從燥而化，故燥為本，陽明為標；厥陰為風(fēng)木，從風(fēng)而化，故風(fēng)為本，厥陰為標。但陽明與太陰為表里，故以太陰為中氣，而金從濕土之化；厥陰與少陽為表里，故以少陽為中氣，而木從相火之化，是皆從乎中也。）故從本者，化生于本；從標本者，有標本之化；從中者，以中氣為化也。（六氣之太過不及，皆能為病。病之化生，必有所因，故或從乎本，或從乎標，或從乎中氣。知其所從，則治無失矣。）有脈從而病反者。（謂脈之陰陽必從乎病，其有脈病不應(yīng)而相反者也。）脈至而從，按之不鼓，諸陽皆然。（陽病見陽脈，脈至而從也。若浮、洪、滑、大之類，本皆陽脈，但按之不鼓，指下無力，便非真陽之候，不可誤認為陽。凡諸陽證得此者，似陽非陽皆然也，故有為假熱，有為格陽等證，此脈病之為反也。）諸陰之反，脈至而從，按之鼓甚而盛也。（陰病見陰脈，脈至而從矣，若雖細小，而按之鼓甚有力者，此則似陰非陰也。凡諸陰病而得此，有為假寒，有為格陰。表里異形，所以為反。凡此相反者，皆標本不同也。
如陰脈而陽證，本陰標陽也；陽脈而陰證，本陽標陰也。故治病當(dāng)必求其本。）百病之起，有生于本者，有生于標者，有生于中氣者，有取本而得者，有取標而得者，有取中氣而得者，有取標本而得者，有逆取而得者，有從取而得者。（中氣，中見之氣也。如少陽、厥陰互為中氣，陽明、太陰互為中氣，太陽、少陰互為中氣，以其相為表里，故其氣互通也。取，求也。病生于本者，必求其本而治之；病生于標者，必求其標而治之；病生于中氣者，必求中氣而治之；或生于標，或生于本者，必或標或本而治之。取有標本，治有逆從。
以寒治熱，治真熱也；以熱治寒，治真寒也，是為逆取。以熱治熱，治假熱也；以寒治寒，治假寒也，是為從取。）逆，正、順也；若順，逆也。（病熱而治以寒，病寒而治以熱，于病似逆，于治為順，故曰∶“逆，正、順也?！辈岫我詿?，病寒而治以寒，于病若順，于治為反，故曰∶“若順，逆也?！蹦嬲哒危瑥恼叻粗?。）知標與本，用之不殆；明知逆順，正行無問。不知是者，不足以言。（用、運用也。殆，危也。
正行，執(zhí)中而行，不偏不倚也。無問，無所疑問以資惑亂也。不有真見，烏能及此？）故曰∶粗工嘻嘻，以為可知。言熱未已，寒病復(fù)始。同氣異形，迷診亂經(jīng)。此之謂也。（粗工，淺輩也。嘻嘻，自得貌。妄謂道之易知，故見標之陽，輒從火治，假熱未除，真寒復(fù)起。雖陰陽之氣若同，而變見之形異。粗工昧此，未有不迷亂者矣。）夫陰陽逆從，標本之為道也。小而大，言一而知百病之害。少而多，淺而博，可以言一而知百也。以淺而知深，察近而知遠。言標與本，易而勿及。（此標本、逆從、陰陽之道，似乎淺近，言之雖易，而實無能及者。）治反為逆，治得為從。（此釋逆從為治之義。得，相得也，猶言順也。）先病而后逆者，治其本；先逆而后病者，治其本；先寒而后生病者，治其本；先病而后生寒者，治其本；先熱而后生病者，治其本。（有因病而致血氣之逆者，有因逆而致變生之病者，有因寒熱而生為病者，有因病而生為寒熱者，但治其所因之本原，則后生之標病可不治而自愈矣。）先熱而后生中滿者，治其標；先病而后泄者，治其本；先泄而后生他病者，治其本。必且調(diào)之，乃治其他病。先病而后生中滿者，治其標；先中滿而后煩心者，治其本。（諸病皆先治本，而惟中滿者先治其標，蓋以中滿為病，其邪在胃，胃者臟腑之本也，胃滿則藥石之氣不能行，而臟腑皆失其所稟，故先治此者，亦所以治本也。）人有客氣，有同氣。（客氣者，流行之運氣也，往來不常，故曰“客氣”。同氣者，四時之主氣也，歲歲相同，故曰“同氣”。氣有不和，則客氣、同氣皆令人病矣。）小大不利，治其標；小大利，治其本。（無論客氣、同氣之為病，即先有他病而后為小大不利者，亦先治其標。諸皆治本，此獨治標，蓋二便不通，乃危急之候，雖為標病，必先治之，此所謂“急則治其標”也。凡諸病而小大利者，皆當(dāng)治本無疑矣。）先小大不利而后生病者，治其本。（二便不利，皆為急證，故無論標本，即當(dāng)先治。按，治本者十之八九，治標者惟中滿及小大不利二者而已，蓋此二者，亦不過因其急而不得不先之也。如“治病必求于本”，“必”字即中滿及小大不利二證，亦有急與不急之分而先后乎其間者，何今之醫(yī)，動稱“急則治其標，緩則治其本”，正不知孰為可緩，孰為最急，顛倒錯認，但見其舉手誤人耳。況二便之治，小便尤難，但知“氣化則能出矣”之意，則大腸之血燥者不在硝黃，而膀胱之氣閉者，又豈在五苓之類？）病發(fā)而有余，本而標之，先治其本，后治其標；病發(fā)而不足，標而本之，先治其標，后治其本。（此以病氣強弱而言標本也，如病發(fā)之氣有余，則必侮及他臟他氣而因本以傳標，故必先治其本，病發(fā)之氣不足，則必受他臟他氣之侮而因標以傳本，故心先治其標，蓋亦治所從生也。）謹察間、甚，以意調(diào)之∶間者并行，甚者獨行。（間者，言病之淺。甚者，言病之重也。病淺者可以兼治，故曰“并行”；病甚者難容雜亂，故曰“獨行”。蓋治不精專，為法之大忌，故當(dāng)加意以調(diào)之也。又病輕者，邪氣與元氣互為出入，故曰“并行”；病甚者，邪專王而肆虐，故曰“獨行”。間，去聲。）
[卷三] 氣味第七
草生五色，五色之變不可勝視；草生五味，五味之美不可勝極。（此以草言者，木亦在其中矣。青、黃、赤、白、黑，五色之正也，然色有淺深間雜之異，故五色之變不可勝視；酸、辛、甘、苦、咸，五味之正也，然味有濃薄優(yōu)劣之殊，故五味之美不可勝極。即此五色五味之變，已不可窮，而天地萬物之化，又烏得而量哉?。┦扔煌饔兴?。（物性不齊，各有嗜欲，聲色臭味，各有所宜，故各有所通也。）天食人以五氣，地食人以五味。（天以五氣食人者，臊氣入肝，焦氣入心，香氣入脾，腥氣入肺，腐氣入腎也；地以五味食人者，酸先入肝，苦先入心，甘先入脾，辛先入肺，咸先入腎也。清陽化氣出乎天，濁陰成味出乎地，故天食人以氣，地食人以味。此即天地之運，陽陰之化，而人形之所以成也。）五氣入鼻，藏于心肺，上使五色修明，音聲能彰。（五氣入鼻，由喉而藏于心肺，以達五臟。心氣充則五色修明，肺氣充則聲音彰著，蓋心主血，故華于面，肺主氣，故發(fā)于聲。）五味入口，藏于腸胃。味有所藏，以養(yǎng)五氣；氣和而生，津液相成，神乃自生。（五味入口，由咽而藏于腸胃。胃藏五味，以養(yǎng)五臟之氣，而化生津液以成精，精氣充而神自生。
人生之道，止于是耳。而其所以成之者，則在于天之氣，地之味。氣味之以于用者，則在乎藥食之間而已。）五味入胃，各走其所喜∶谷味酸，先走肝；谷味苦，先走心；谷味甘，先走脾；谷味辛，先走肺；谷味咸，先走腎。（五臟嗜欲不同，各有所喜，故五味之走，亦各有先。然既有所先，必有所后，而生克佐使，五臟皆有相涉矣。）谷氣津液已行，營衛(wèi)大通，乃化糟粕，以次傳下。（谷氣入于營衛(wèi)，其糟粕之質(zhì)，降為便溺，以次下傳而出于大腸、膀胱之竅。）其精微者，先出于胃，之兩焦，以溉五臟，別出兩行，營衛(wèi)之道。（谷之精氣，先出于胃，即中焦也，而后至上、下兩焦，以溉五臟。之，至也。溉，灌注也。兩行，言清者入營，營行脈中，濁者入衛(wèi)，衛(wèi)行脈外，故營主血而濡于內(nèi)，衛(wèi)主氣而布于外，以分營、衛(wèi)之道。）其大氣之摶而不行者，積于胸中，出于肺，循喉咽，故呼則出，吸則入。（大氣，宗氣也。摶，聚也。
蓋人有三氣，營氣出于中焦，衛(wèi)氣出于下焦，宗氣積于上焦，出于肺，由喉嚨而為呼吸出入，故膻中曰“氣?！薄＃┨斓刂珰?，其大數(shù)常出三入一，故谷不入半日則氣衰，一日則氣少矣。（人之呼吸，通天地之精氣，以為吾身之真氣。故真氣者，所受于天，與谷氣并而充身也。然天地之氣，以吸而入，谷食之氣，從呼而出，總計出入大數(shù)，則出者三分，入止一分，惟其出多入少，故半日不食，則谷化之氣衰，一日不食，則谷化之氣少矣。知氣為吾身之寶，而得養(yǎng)氣之玄者，可以語道矣。）谷之五味，米甘，麻酸，大豆咸，麥苦，黃黍辛。（，俗作“粳”。麻，芝麻也。大豆，黃、黑、青、白等豆，均稱大豆。黍，糯小米也，可以釀酒、北人呼為黃米，又曰黍子。此五谷之味合五行者。音庚。）果之五味，棗甘，李酸、栗咸，杏苦，桃辛。（此五果之味合五行者。）畜之五味，牛甘、犬酸，豬咸，羊苦，雞辛。（此五畜之味合五行者。）菜之五味，葵甘，韭酸，藿咸，薤苦，蔥辛。（藿，大豆葉也。薤，野蒜也。薤似韭而無實。此五菜之味合五行者。薤，音械。）五色∶黃色宜甘，清色宜酸，黑色宜咸，赤色宜苦，白色宜辛。凡此五者，各有所宜，五宜所言五色者。（此五色之合于五味者。）脾病者，宜食粳米飯、牛肉、棗、葵；（此下言臟病所宜之味也。脾屬土，甘入脾，故宜用此甘物。）心病者，宜食麥、羊肉、杏、薤；（心屬火，苦入心，故宜用此苦物。）腎病者，宜食大豆黃卷、豬肉、栗、藿；（大豆黃卷，大豆芽也。腎屬水，咸入腎，故宜用此咸物。）肝病者，宜食麻、犬肉、李、韭；（肝屬木，酸入肝，故宜用此酸物。）肺病者，宜食黃黍、雞肉、桃、蔥。（肺屬金，辛入肺，故宜用此辛物。此上五節(jié)，皆用本臟之味，以治本臟之病也。）五禁∶肝病禁辛，（辛味屬金，能克肝木。）心病禁咸，（咸味屬水，能克心火。）脾病禁酸，（酸味屬木，能克脾土。）腎病禁甘，（甘味屬土，能克腎水。）肺病禁苦。（苦味屬火，能克肺金。）肝色青，宜食甘，梗米飯、牛肉、棗、葵皆甘；（此下言臟氣所宜之味，即“肝苦急，急食甘以緩之”之意也。）心色赤，宜食酸，犬肉、麻、李、韭皆酸；（心苦緩，急食酸以收之也。）脾色黃，宜食咸，大豆、豕肉、栗、藿皆咸；（此乃調(diào)利機關(guān)之義也。腎為胃關(guān)，脾與胃合，故假咸柔以利其關(guān)，關(guān)利而胃氣乃行，胃行而脾氣方化，故脾之宜味，與他臟不同，亦即“脾苦濕，急食苦以燥之”之意也。）肺色白，宜食苦，麥、羊肉、杏、薤皆苦；（肺苦氣上逆，急食苦以泄之。）腎色黑，宜食辛，黃黍、雞肉、桃、蔥皆辛。（腎苦燥，急食辛以潤之。開腠理，致津液以通氣也。）五味入口，各有所走，各有所病∶酸走筋，多食之令人癃；咸走血，多食之令人渴；辛走氣，多食之令人洞心；苦走骨，多食之令人變嘔；甘走肉，多食之令人心。蓋謂酸入于胃，其氣澀以收，上之兩焦，弗能出入也。（謂上、中二焦?jié)Y(jié)不舒也。）不出即留于胃中，胃中和溫，則下注膀胱，膀胱之胞薄以懦，得酸則縮，綣約而不通，水道不行，故癃。（綣，不分也。約，束也。癃，小水不利也。味過于酸，則上之兩焦弗能出入∶若留于胃中，則為吞酸等疾；若胃中溫和不留，則下注膀胱，膀胱得酸則縮，故為癃也。胞者，如女子胞。胞移熱于膀胱者，沖脈，任脈皆起于胞中也。胞，音包，皆指子宮為言也。此“膀胱之胞”者，因音拋，以溲脬為言也。蓋胞音有二，而字則相同，特加“膀胱”二字，以明此非子宮，乃俗名“尿脬”也。）陰者，積筋之所終也，故酸入而走筋矣。（陰者，陰器也。積筋者，宗筋之所聚也。肝主筋，其味酸，故內(nèi)為膀胱之癃，而外走肝經(jīng)之筋也。酸走筋，筋病無多食酸。）咸入于胃，其氣上走中焦，注于脈，則血氣走之。
血與咸，相得則凝，凝則胃中汁注之，注之則胃中竭，竭則咽路焦，故舌本干而善渴。血脈者，中焦之道也，故咸入而走血矣。（血為水化，咸亦屬水，咸與血相得，故走注血脈。若味過于咸，則血凝而結(jié)，水液注之，則津竭而渴。然血脈必化于中焦，故咸入中焦而走血。咸走血，血病無多食咸。）辛入于胃，其氣走于上焦。
上焦者，受氣而營諸陽者也。姜、韭之氣熏之，營衛(wèi)之氣不時受之，久留心下，故洞心。辛與氣俱行，故辛入而與汗俱出。（洞心，透心若空也。營諸陽，營養(yǎng)陽分也。辛味屬陽，故走上焦之氣分。過于辛則開竅而散，故為洞心，為汗出。辛走氣，氣病無多食辛。）苦入于胃，五谷之氣，皆不能勝苦。苦入下脘，三焦之道皆閉而不通，故變嘔。齒者，骨之所終也，故苦入而走骨，故入而復(fù)出，知其走骨也。（苦味性堅而沉，故走骨。味過于苦，則抑遏胃中陽氣，不能運化，故五谷之氣不能勝之。三焦之道閉而不通，所以入而復(fù)出，其變?yōu)閲I。又如齒為骨之所終，苦通于骨，內(nèi)不能受其氣，復(fù)從口齒而出，正因其走骨也?？嘧吖?，骨病無多食苦。）甘入于胃，其氣弱小，不能上至于上焦，而與谷留于胃中者，令人柔潤者也。胃柔則緩，緩則蟲動，蟲動則令人心，其氣外通于肉，故甘走肉。（甘性柔緩，故其氣弱小，不能至于上焦。味過于甘，則與谷氣留于胃中，令人柔潤而緩。久則甘從濕化，致生諸蟲。蟲動于胃，甘緩于中，心當(dāng)矣。，悶也。甘入脾，脾主肉，故甘走肉。甘走肉，肉病無多食甘。）
[卷三] 論治第八
陰陽者，天地之道也，萬物之綱紀，變化之父母，生殺之本始，神明之府也。（凡天地萬物，變化生殺，神明之道，總不外乎陰陽之理，故陰陽為萬事之本。）治病必求于本。（萬事萬變，既皆本于陰陽，而病機、藥性、脈息、論治則最切于此，故凡治病者在必求于本，或本于陰，或本于陽。求得其本，然后可以施治?！氨尽敝蛔郑现畡t唯一，分之則無窮。所謂“合之唯一”者，陰陽也，未有不明陰陽而能知事理者，亦未有不明陰陽而能知疾病者，此天地萬物之大本，必不可不知也。所謂“分之無窮”者，有變必有象，有象必有本，凡事有必不可罔顧者，即本之所在也。死以生為本，欲救其死，勿傷其生；邪以正為本，欲攻其邪，必顧其正；陰以陽為本，陽在則生，陽盡則死；靜以動為本，有動則活，無動則止；血以氣為本，氣來則行，氣去則凝；證以脈為本，脈吉則吉，脈兇則兇；先者后之本，從此來者，須從此去；急者緩之本，孰急可憂，孰緩無慮；內(nèi)者外之本，外實者何傷，中敗者堪畏；下者上之本，滋苗者先固其根，伐下者必枯其上；虛者實之本，有余者拔之無難，不足者攻之何忍？真者假之本，淺陋者只知見在，精妙者疑似獨明；至若醫(yī)家之本在學(xué)力，學(xué)力足以盡求本之妙，始可與言治矣。《淮南子》曰∶所以貴扁鵲者，知病之所從生也；所以貴圣人者，知亂之所由起也。）順其志。（順之為用，最為肯綮。不順，不能因其勢以利導(dǎo)之，非通變之士也。）故入國問俗，入家問諱，上堂問禮，臨病患問所便。（問病患之所便，即取順之道也。）夫中熱消癉則便寒，寒中之屬則便熱。（此下皆言治病之所便也。中熱者，中有熱也。消癉者，內(nèi)熱為癉，善饑渴而日消瘦也。凡熱在中，則治便于寒；寒在中，則治便于熱。是皆所以順病情而救之也。）胃中熱則消谷，令人懸心善饑，（消谷者，谷食易消也。懸心者，胃火上炎，心血被爍而懸。懸，不寧也。胃熱消谷，故令人善饑。）臍以上皮熱。腸中熱則出黃如糜，（臍以上者，胃與小腸之分也，故臍以上皮熱者，腸中亦熱也。出黃如糜者，以胃中濕熱之氣傳于小腸所致也。糜，腐爛也。上二節(jié)皆熱證便寒之類。）臍以下皮寒。
胃中寒則腹脹，腸中寒則腸鳴飧泄。（臍以下皮寒者，以腸胃中寒也。胃中寒則不能運化而為腹脹，腸中寒則陰氣留滯，不能泌別清濁而為腸鳴飧泄，是皆寒證便熱之類。）胃中寒，腸中熱，則脹而且泄。
（上文言腸中寒者泄，而此言腸中熱者泄，所以有熱泄、寒泄之不同，而熱泄謂之“腸垢”，寒泄謂之“溏”也。）胃中熱，腸中寒，則疾饑小腹痛脹。（胃中熱則善消谷，故疾饑。腸中寒則陰氣聚結(jié)不行，故小腹切痛而脹。上二節(jié)皆當(dāng)因其寒熱，而隨所宜以調(diào)治者也。）胃欲寒飲，腸欲熱飲，禁之則逆其志，順之則加其病。（胃中熱者欲寒飲，腸中寒者欲熱飲，緩急之治，當(dāng)有先后。而喜惡之欲，難于兩從，且以貴人多任性，此順之所以難，而治之當(dāng)有法也。）告之以其敗，導(dǎo)之以所便。春夏先治其標，后治其本；秋冬先治其本，后治其標。
?。ù搜灾斡幸欢ㄖ?，有難以順其私欲而可為假借者，故特舉標本之治，以言其概耳。春夏發(fā)生，宜先養(yǎng)氣以治標；秋冬收藏，宜先固精以治本。）便其相逆。（便其相逆者，委曲以便其情也。）飲食衣服，適其寒溫∶寒無凄愴，暑無出汗；食飲者，熱無灼灼，寒無滄滄。寒溫中適，故氣將持，乃不致邪僻也。（適，當(dāng)也。
此言于便之之中而欲得其當(dāng)也。即如飲食衣服之類，法不宜寒欲寒，但可令其微寒，而勿使至于凄愴；法不宜熱欲熱，但可令其微熱，而勿使至于汗出。又如飲食之欲熱者，亦不宜灼灼之過，欲寒者，亦不宜滄滄之甚。寒熱適其中和，則元氣得以執(zhí)持，邪僻無由而致，是即用順之道也。否則治民與自治，治彼與治此，治小與治大，治國與治家，未有逆而能治之也。）氣有多少，病有盛衰，治有緩急，方有大小；（五運六氣，各有太過不及，故曰“氣有多少”。人之疾病，必隨氣而為盛衰，故治之緩急，方之大小，亦必隨其輕重而有要約也。）氣有高下，病有遠近，證有中外，治有輕重，適其至所為故也。（歲有司天在泉，則氣有高下；經(jīng)有臟腑上下，則病有遠近。在里曰中，在表曰外。緩者治宜輕，急者治宜重也。適其至所為故，言必及于病至之所，而務(wù)得其已然之故也。）《大要》曰∶君一臣二，奇之制也；君二臣四，偶之制也；君二臣三，奇之制也；君二臣六，偶之制也。（《大要》，古法也。主病之謂君，君宜倍用；佐君之謂臣，臣以助之。奇者陽數(shù)，即古所謂“單方”也；偶者陰數(shù)，即古所謂“復(fù)方”也。故君一臣二其數(shù)三，君二臣三其數(shù)五，皆奇之制也；君二臣四其數(shù)六，君二臣六其數(shù)八，皆偶之制也。奇方屬陽而輕，偶方屬陰而重。）近者奇之，遠者偶之，汗者不以偶，下者不以奇。（近者為上為陽，故用奇方，用其輕而緩也；遠者為下為陰，故用偶方，用其重而急也。汗者不以偶，陰沉不能達表也；下者不以奇，陽升不能降下也。舉奇偶陰陽，以分汗下之概，則氣味之陰陽，又豈后于奇偶哉！故下文復(fù)言之，此其微意，正不止于品數(shù)之奇偶。
而實以發(fā)明方制之義耳。學(xué)人當(dāng)因之以深悟。奇，音箕。）補上治上制以緩，補下治下制以急，急則氣味濃，緩則氣味薄，適其至所，此之謂也。（補上治上制以緩，欲其留布上部也；補下治下制以急，欲其直達下焦也。故欲急者，須氣味之濃；欲緩者，須氣味之薄。若制緩方而氣味濃，則峻而去速；用急方而氣味薄，則柔而不前。惟緩、急、濃、薄得其宜，則適其病至之所，而治得其要矣。此制方主治之要領(lǐng)，故重言以申明之。）病所遠而中道氣味之者，食而過之，無越其制度也。（言病所有深遠，而藥必由于胃。設(shè)用之無法，則藥未及病而中道先受其氣味矣，故當(dāng)以食為節(jié)，而使其遠近皆達，是“過之”也。
如欲其遠者，藥在食前，則食催藥而致遠矣；欲其近者，藥在食后，則食隔藥而留止矣。由此類推，則服食之疾徐，根梢之升降，以及湯、膏、丸、散，各有所宜，必?zé)o越其制度也。）是故平氣之道，近而奇偶，制小其服也；遠而奇偶，制大其服也。大則數(shù)少，小則數(shù)多，多則九之，少則二之。（平氣之道，平其不平之謂也。如在上為近，在下為遠，遠者近者，各有陰陽表里之分，故遠方近方，亦各有奇偶相兼之法，如方奇而分兩偶，方偶而分兩奇，皆互用之妙也。故近而奇偶，制小其服，小則數(shù)多而盡于九，蓋數(shù)多則分兩輕，分兩輕則性力薄而僅及近處也；遠而奇偶，制大其服，大則數(shù)少而止于二，蓋少則分兩重，分兩重則性力專而直達深遠也，是皆奇偶兼用之法，若病近而大其制，則藥勝于病，是謂誅伐無過；病遠而小其制，則藥不及病，亦猶風(fēng)馬牛不相及耳。上言“近者奇之，遠者偶之”，言法之常也；此言“近而奇偶”，“遠而奇偶”言用之變也。知變知常，則應(yīng)變可以無方矣。）奇之不去則偶之，是謂重方；偶之不去，則反佐以取之，所謂寒、熱、溫、涼，反從其病也。（此示人以圓融通變也。如始也用奇，奇之而病不去，此其必有未合，乃當(dāng)變而為偶，奇偶迭用，是曰“重方”，即后世所謂“復(fù)方”也。若偶之而又不去，則當(dāng)求其微甚真假，而反佐以取之。反佐者，謂藥同于病，而順其性也。如以熱治寒而寒拒熱，則反佐以寒而入之；以寒治熱而熱格寒，則反佐以熱而入之。又如寒藥熱用，借熱以行寒；熱藥寒用，借寒以行熱，是皆反佐變通之妙用，蓋欲因其勢而利導(dǎo)之耳。）五味陰陽之用，辛甘發(fā)散為陽，酸苦涌泄為陰，咸味涌泄為陰，淡味滲泄為陽。六者或收或散，或緩或急，或燥或潤，或或堅，以所利而行之，調(diào)其氣，使其平也。（涌，吐也。泄，瀉也。滲泄，利小便及通竅也。辛、甘、酸、苦、咸、淡六者之性，辛主散主潤，甘主緩，酸主收主急，苦主燥主堅，咸主，淡主滲泄。五味之用，升而輕者為陽，降而重者為陰，各因其利而行之，則氣可調(diào)而平矣。）病有非調(diào)氣而得者，有毒無毒，所治為主，適大小為制也。（非調(diào)氣，謂病有不因于氣而得者也。病生之類有四∶一者始因氣動而內(nèi)有所成，謂積聚瘕、瘤氣癭氣、結(jié)核癲癇之類；二者因氣動而外有所成，謂癰腫瘡瘍、疣疥疽痔、掉螈浮腫、目赤疹、腫痛癢之類也；三者不因氣動而病生于內(nèi)，謂留飲癖食、饑飽勞損、宿食霍亂，悲恐喜怒、想慕憂結(jié)之類也；四者不因氣動而病生于外，謂瘴氣賊魅、蟲蛇蠱毒、蜚尸鬼擊、沖薄墜墮、風(fēng)寒暑濕所射、刺割捶撲之類也。凡此四類，有獨治內(nèi)而愈者，有兼治內(nèi)而愈者，有獨治外而愈者，有兼治外而愈者，有先治內(nèi)后治外而愈者，有先治外后治內(nèi)而愈者，有須齊毒而攻擊者，有須無毒而調(diào)引者，其于或重或輕，或緩或急，或收或散，或潤或燥，或或堅，用各有所宜也?；蛴幸硕菊?，有不宜毒者，但以所治為主，求當(dāng)于病而已。故其方之大小輕重，皆宜因病而為之制也。）制之道，君一臣二，制之小也；君一臣三佐五，制之中也；君一臣三佐九，制之大也。寒者熱之，熱者寒之。（治寒以熱，治熱以寒，此正治法也。）微者逆之，甚者從之，（病之微者，如陽病則熱，陰病則寒，真形易見，其病則微，故可逆之，逆即正治也。病之甚者，如熱極反寒，寒極反熱，假證難辨，其病則甚，故當(dāng)從之，從即反治也。）堅者削之，客者除之，勞者溫之，結(jié)者散之，留者攻之，燥者濡之，急者緩之，散者收之，損者益之，逸者行之，驚者平之，上之下之，摩之浴之，薄之劫之，開之發(fā)之，適事為故。逆者正治，從者反治，從少從多，觀其事也。（溫之，溫養(yǎng)之也。逸者，奔逸潰亂也。行之，行其逆滯也。平之，安之也。上之，吐之也。摩之，按摩之也。薄之，追其隱藏也。劫之，奪其強盛也。適事為故，適當(dāng)其所事之故也。正治，反治、注見上文。從少，謂一同而二異；從多，謂二同而一異，必觀其事之輕重而為之增損。然則宜于全反者，自當(dāng)盡同無疑矣。治有逆從者，以病有微甚；病有微甚者，以證有真假也。寒熱有真假，虛實亦有真假。真者正治，假者反治。如寒熱之真假者，真寒則脈沉而細，或弱而遲，為厥逆，為嘔吐，為腹痛，為飧泄下利，為小便清頻，即有發(fā)熱，必欲得衣，此浮熱在外，而沉寒在內(nèi)也；真熱則脈數(shù)有力，滑大而實，為煩躁喘滿，為聲音壯厲，或大便秘結(jié)，或小水赤澀，或發(fā)熱掀衣，或脹疼熱渴。此皆真病。真寒者宜溫其寒，真熱者宜解其熱，是當(dāng)正治者也。至若假寒者，陽證似陰，火極似水也，外雖寒而內(nèi)則熱，脈數(shù)而有力，或沉而鼓擊，或身寒惡衣，或便熱秘結(jié)，或煩渴引飲，或腸垢臭穢，此則惡寒非寒，明是熱證，所謂“熱極反兼寒化”，亦曰“陽盛隔陰”也；假熱者，陰證似陽，水極似火也，外雖熱而內(nèi)則寒，脈微而弱，或數(shù)而虛，或浮大無根，或弦芤斷續(xù)，身雖熾熱而神則靜，語雖譫妄而聲則微，或虛狂起倒，而禁之即止，或蚊跡假斑，而淺紅細碎，或喜冷水而所用不多，或舌苔面赤而衣被不撤，或小水多利，或大便不結(jié)，此則惡熱非熱，明是寒證，所謂“寒極反兼熱化”，亦曰“陰盛隔陽”也。此皆假病。假寒者清其內(nèi)熱，內(nèi)清則浮陰退舍矣；假熱者溫其真陽，中溫則虛火歸原矣。是當(dāng)從治者也。又如虛實之治，至虛有盛候，則有假實矣；大實有羸狀，則有假虛矣?？傊?，虛者正氣虛也，為色慘形疲，為神衰氣怯，或自汗不收，或二便失禁，或夢遺精滑，或嘔吐隔塞，或病久攻多，或氣短似喘，或勞傷過度，或暴困失志，雖外證似實而脈弱無神者，皆虛證之當(dāng)補也；實者邪氣實也，或外閉于經(jīng)絡(luò)，或內(nèi)結(jié)于臟腑，或氣壅而不行，或血留而凝滯，必脈病俱盛者，乃實證之當(dāng)攻也。然則虛實之間，最多疑似，有不可不辨其真耳。若正氣既虛，則邪氣雖盛，亦不可攻，蓋恐邪未去而正先脫，呼吸變生，措手無及。故治虛邪者當(dāng)先顧正氣，正氣存則不致于害，且補中自有攻意，蓋補陰即所以攻熱，補陽即所以攻寒，世未有正氣復(fù)而邪氣不退者，亦未有正氣竭而命不傾者。如必不得已，亦當(dāng)酌量緩急，權(quán)宜多少，寓戰(zhàn)于守，斯可矣。）至于熱因寒用，寒因熱用，塞因塞用，通因通用，必伏其所主，而先其所因，其始則同，其終則異，可使破積，可使?jié)?，可使氣和，可使必已。（熱因寒用者，如大寒?nèi)結(jié)，當(dāng)治以熱，然寒甚格熱，熱不得前，則以熱藥冷服，下嗌之后，冷體既消，熱性便發(fā)，情且不違，而致大益，此“熱因寒用”之法也。寒因熱用者，如大熱在中，以寒攻治則不入，以熱攻治則病增，乃以寒藥熱服，入腹之后，熱氣既消，寒性遂行，情且協(xié)和而病以減，此“寒因熱用”之法也。治熱以寒，溫而行之，治寒以熱，涼而行之，亦寒因熱用，熱因寒用之義。塞因塞用者，如下氣虛乏，中焦氣壅，欲散滿則更虛其下，欲補下則滿甚于中，治不知本而先攻其滿，藥入或減，藥過依然，氣必更虛，病必漸甚，乃不知少服則資壅，多服則宣通，峻補其下，以疏啟其中，則下虛自實，中滿自除，此“塞因塞用”之法也。通因通用者，如大熱內(nèi)蓄，或大寒內(nèi)凝，積聚留滯，瀉利不止，寒滯者以熱下之，熱滯者以寒下之，此“通因通用”之法也。以上四治，必伏其所主者，制病之本也；先其所因者，求病之由也。既得其本，而以真治真，以假治假，其始也類治似同，其終也病變則異矣。是為反治之法。故可使破積、潰堅、氣和而病必已也。）逆之從之，逆而從之，從而逆之，疏氣令調(diào)，則其道也。（氣調(diào)而得者。言氣本調(diào)和而偶感于病，則或因天時，或因意料之外者也。其治法亦無過逆從而已，或可逆者，或可從者，或先逆而后從者，或先從而后逆者，但疏其邪氣而使之調(diào)和，則治道盡矣。）方制有君臣，主病之謂君，佐君之謂臣，應(yīng)臣之謂使，非上下三品之謂，所以明善惡之殊貫也。（主病者，對證之要藥也，故謂之君。君者，味數(shù)少而分兩重，賴之以為主也。佐君者謂之臣，味數(shù)稍多而分兩稍輕，所以匡君之不逮也。應(yīng)臣者謂之使，數(shù)可出入而分兩更輕，所以備通行向?qū)е挂病４藙t君臣佐使之義，非上下三品如善惡殊貫之謂也。處方之制，有君臣佐使。三品，言藥性善惡，故有上、中、下之殊。上藥為君，主養(yǎng)命以應(yīng)天；中藥為臣，主養(yǎng)性以應(yīng)人；下藥為佐使，主治病以應(yīng)地。所謂“善惡之殊貫”也。）病有中外，從內(nèi)之外者，調(diào)其內(nèi)，從外之內(nèi)者，治其外。（從內(nèi)之外者，內(nèi)為本；從外之內(nèi)者，外為本。但治其本，無不愈矣。）從內(nèi)之外而盛于外者，先調(diào)其內(nèi)，而后治其外；從外之內(nèi)而盛于內(nèi)者，先治其外而后調(diào)其內(nèi)。（病雖盛于標，治必先其本而后可愈，此治病之大法也。）中外不相及，則治主病。中外不相及，謂既不從內(nèi)，又不從外，則但求其見在所主之病而治之，此即“三因”之義也。千般難，不越三條∶一者經(jīng)絡(luò)受邪入臟腑，為內(nèi)所因也；二者四肢九竅，血脈相傳，壅塞不通，為外皮膚所中也；三者房室、金刃、蟲獸所傷也。故《三因方》有內(nèi)因、外因、不內(nèi)外因，蓋本諸此耳。，昌震切，病也。調(diào)氣之方，必別陰陽；定其中外，各守其鄉(xiāng)。
內(nèi)者內(nèi)治，外者外治，微者調(diào)之，其次平之，盛者奪之，汗之下之，寒熱溫涼，衰之以屬，隨其攸利。（方，法也。陰陽之道，凡病治脈藥，皆有關(guān)系，故必當(dāng)詳別之。中外，表里也。微者調(diào)之，謂小寒之氣，和之以溫，小熱之氣，和之以涼也。其次平之，謂大寒之氣，平之以熱，大熱之氣，平之以寒也。盛者奪之，謂邪之甚者，當(dāng)直攻而取之，如甚于外者汗之，甚于內(nèi)者下之。凡宜寒宜熱，宜溫宜涼，當(dāng)各求其屬以衰去之，惟隨其攸利而已。
攸，所也。）病在中而不實不堅，且聚且散，無積者，求其臟虛則補之，藥以祛之，食以隨之，行水漬之，和其中外，可使畢已。（積者，有形之病。有積在中，則堅實不散矣。今其不實不堅，且聚且散者，無積可知也。無積而病在中者，臟之虛也，故當(dāng)隨病所在，求其臟而補之。藥以祛之，去其病也。食以隨之，養(yǎng)其氣也。行水漬之，通其經(jīng)也。若是則中外和調(diào)而病可已矣。祛者，非攻擊之謂，凡去病者皆可言“祛”。漬，資四切，浸洗也。）治寒以熱，治熱以寒，繩墨也。有病熱者寒之而熱，有病寒者熱之而寒，二者皆在新病復(fù)起，是治王氣，所以反也。（病有陰陽，氣有衰王。不明衰王，則治之反盛。如陽盛陰衰者，陰虛火王也，治之者不知補陰以配陽，專用苦寒，是治火之王也；陽衰陰盛者，氣弱生寒也，治之者不知補陽以配陰，專用辛溫，是治陰之王也。如夏令本熱，而伏陰在內(nèi)，每多中寒；冬令本寒，而伏陽在內(nèi)，每多內(nèi)熱。設(shè)不知此，而必欲用寒于夏，治火之王，用熱于冬，治寒之王，則有中寒隔陽者，服寒反熱，中熱隔陰者，服熱反寒矣。是皆治王之謂而病之所以反也。春、秋同法。）而不知諸寒之而熱者，取之陰，熱之而寒者，取之陽，所謂求其屬也。（諸寒之而熱者，謂以苦寒治熱而熱反增，非火之有余，乃真陰之不足也。陰不足則陽有余而為熱，故當(dāng)取之于陰，不宜治火也。只補陰以配其陽，則陰氣復(fù)而熱自退矣。熱之而寒者。謂以辛熱治寒而寒反甚，非寒之有余，乃真陽之不足也。陽不足則陰有余而為寒，故當(dāng)取之于陽，不宜攻寒也，但補水中之火，則陽氣復(fù)而寒自消也。益火之源，以消陰翳；壯水之主，以制陽光。
臟腑之原，有寒熱溫涼之主，取心者不必齊以熱，取腎者不必齊以寒，但益心之陽，寒亦通行，強腎之陰，熱之猶可。故或治熱以熱，治寒以寒，所謂“求其屬”也。屬者，根本之謂，水火之本，則皆在命門之中耳。）不治王而然者，五味之屬，治有不當(dāng)也。夫五味入胃，各歸所喜攻。久而增氣，物化之常也，氣增而久，夭之由也。（不因治王而病不愈者，以五味之屬，治有不當(dāng)也。凡五味必先入胃，而后各歸所喜攻之臟。喜攻者，謂五味、五臟各有所屬也。如病在筋無食酸，病在氣無食辛，病在骨無食咸，病在血無食苦，病在肉無食甘，犯之者，即所謂五味之屬不當(dāng)也。五味之性，各有所入。若味有偏用，則氣有偏病。偏用既久，其氣必增，此物化之常也。氣增而久，則臟有偏勝，臟有偏勝，則必有偏絕矣。此致夭之由也。如“味過于酸，肝氣以津，脾氣乃絕；味過于咸，大骨氣勞，短肌，心氣抑”之類是也。言寒熱者，言病機也。后言五味者，言藥餌也。
藥餌、病機，必審其真，設(shè)有謬誤，鮮不害矣。）邪風(fēng)之至，疾如風(fēng)雨。（邪風(fēng)中人疾速如此。）故善治者治皮毛，（皮毛尚淺，用力少而成功易也。）其次治肌膚，（深于皮毛矣。）其次治筋脈，（深于肌膚矣。）其次治六腑，（深于筋脈矣。）其次治五臟。治五臟者，半死半生也。（邪愈深則治愈難，故上工救其萌芽，下工救其已成。救其已成者，用力多而成功少，兇吉相半矣。）天之邪氣，感則害人五臟，水谷之寒熱，感則害于六腑。（天之邪氣，即風(fēng)、寒、暑、濕、火、燥，受于無形者也。喉主天氣而通于臟，故感則害人五臟。水谷之寒熱，即谷食之氣味，受于有形者也。咽主地氣而通于腑，故感則害于六腑。）地之濕氣，感則害皮肉筋脈。（人之應(yīng)土者肉也，濕勝則營衛(wèi)不行，故感則害于皮肉筋脈。
?。┥圃\者，察色按脈，先別陰陽；（此下皆言診法。“診”之一字，所該者廣，先別陰陽，不可緩也。）審清濁而知部分；（色者神之華，故可望顏察色，審清濁而知部分。如病患有氣色見于面部∶“鼻頭色青，腹中痛，苦冷者死；鼻頭色微黑者，有水氣；色黃者，胸中有寒；色白者，亡血也。設(shè)微赤非時者死?！庇帧吧酁橥矗跒閯?，色赤為風(fēng)，色黃者便難，色鮮明者有留飲”之類是也。）視喘息、聽音聲而知所苦；（病苦于中，聲發(fā)于外，故可視喘息、聽音聲而知其苦也。如肝在音為角，聲為呼；心在音為征，聲為笑；脾在音為宮，聲為歌；肺在音為商，聲為哭；腎在音為羽，聲為呻之類。又如“病人語聲寂然，喜驚呼者，骨節(jié)間??；語聲喑喑然不徹者，心膈間??；語聲啾啾然細而長者，頭中病”；“息搖肩者，心中堅；息引胸中上氣者，咳；息張口短氣者，肺痿唾沫”；“吸而微數(shù)，其病在中焦，實也，當(dāng)下之則愈，虛者不治；在上焦者其吸促，在下焦者其吸遠，此皆難治。呼吸動搖振振者，不治”。又設(shè)令病患向壁臥，聞師到不驚起而視，若三言三止，脈之咽唾者，此詐病也；設(shè)令脈自和處，但言此病大重，須服吐下藥，及針灸數(shù)十百處當(dāng)自愈，師持脈，病患欠者，無病也；脈之呻者，痛也；言遲者，風(fēng)也；搖頭言者，里痛也；行遲者，表強也；坐而伏者，短氣也；坐而下一腳者，腰痛也；里實護腹如懷卵者，心痛也。
人病恐怖者，脈形如循絲累累然，其面白脫色也；人愧者，脈浮而面色乍白乍赤也。此皆疾病之聲、色?？傊?，聲由氣發(fā)，氣充則聲壯，氣衰則聲怯，陽候多語，陰證無聲。多語者易濟，無聲者難榮。
然則音聲不惟知所苦，而且可知死生矣。）觀權(quán)衡規(guī)矩而知病所主；（權(quán)衡規(guī)矩，所包者多。權(quán)言其重，衡言其輕，規(guī)言其圓，矩言其方。能明方圓輕重之理，則知變通之道矣。）按尺寸，觀浮、沉、滑、澀而知病所生以治。（所以別陰陽表里也。）無過以證，則不失矣。（過，失也。言無失諸法，則治亦可以無失矣。）故因其輕而揚之，因其重而減之，因其衰而彰之。（輕者浮于表，故宜揚之，揚者散也；重者實于內(nèi)，故宜減之，減者瀉也；衰者氣血虛，故宜彰之，彰者補之益之，而使氣血復(fù)彰也。于此三者，而表里虛實之治盡之矣。）形不足者溫之以氣，精不足者補之以味。（此正言彰之之法，而在于藥食之氣味也。
以形精言，則形為陽，精為陰；以氣味言，則氣為陽，味為陰。陽者，衛(wèi)外而為固也；陰者，藏精而起亟也。
故形不足者，陽之衰也，非氣不足以達表而溫之；精不足者，陰之衰也，非味不足以實中而補之。陽性暖，故曰溫；陰性靜，故曰補。按本篇有云“味歸形”，“形食味”，“氣歸精”，“精食氣，”可知形以精成，精以氣化；氣以味生，味以氣行。以陰陽言，則形與氣皆陽也，故可以溫；味與精皆陰也，故可以補。以清濁言，則味與形皆濁也，故味歸形；氣與精皆清也，故氣歸精。然氣不能外乎味，味亦不能外乎氣，雖氣味有陰陽清濁之分，而實則相須為用者也。）其高者因而越之，（越，發(fā)揚也。謂升散之，湓涌之，可以治其上之表里也。）其下者引而竭之，（竭，祛除也，謂蕩滌之，疏利之，可以治其下之前后也。）中滿者瀉之于內(nèi)，（“中滿”二字，最宜詳察，即痞滿大實堅之謂，故當(dāng)瀉之于內(nèi)。若外見浮腫，而脹不在內(nèi)者，非“中滿”也，妄行攻瀉，必至為害。此節(jié)之要，在一“中”字。）其有邪者漬形以為汗，（邪在肌表，故當(dāng)漬形以為汗。漬，浸也，如許胤宗用黃防風(fēng)湯數(shù)十斛置于床下以蒸汗，張苗燒地加桃葉于上以蒸汗，或用藥煎湯熏之沐之，皆漬形之法也。）其在皮者汗而發(fā)之，（前言有邪者，兼經(jīng)絡(luò)而言，言其深也。此言在皮者，言其淺也。均為表證，故皆宜汗。）其悍者按而收之，（此兼表里而言。凡邪氣之急利者，按得其狀，則可收而制之矣。如今之刮痧、揣摩、推拿、收驚之類，亦其遺也。）其實者散而瀉之。
?。枌嵳咭松⒅帉嵳咭藶a之。）審其陰陽，以別柔剛。（形證有柔剛，脈色有柔剛，氣味尤有柔剛。柔者屬陰，剛者屬陽。知剛?cè)嶂?，知陰陽之妙用矣。故必審而別之。）陽病治陰，陰病治陽。（陽勝者陰必病，陰勝者陽必病，如“諸寒之而熱者，取之陰，熱之而寒者，取之陽”；“壯水之主，以制陽光，益火之源，以消陰翳”之類，皆陽病治陰、陰病治陽之道也。）定其血氣，各守其鄉(xiāng)。（病之或在血分，或在氣分，當(dāng)各察其處而不可亂也。）血實宜決之，（決，謂泄去其血。）氣虛宜掣引之。（掣，挽也。氣虛者，無氣之漸。
無氣則死矣，故當(dāng)挽回其氣而引之使復(fù)也。如上氣虛者，升而舉之；下氣虛者，納而歸之；中氣虛者，溫而補之也。）一病而治各不同，皆愈者，地勢使然也。（地勢不同，則氣習(xí)有異，故治法亦隨而不一也。）故東方之域，天地之所始生也。（天地之氣，自東而升，為陽生之始，故發(fā)生之氣，始于東方，而在時則為春。）魚鹽之地，海濱傍水，（地不滿東南，故東南低下而多水。魚鹽、海濱，皆傍水之地利也。）其民食魚而嗜咸，皆安其處，美其食。（得魚鹽之地，故居安食美。）魚者使人熱中，（魚，鱗蟲也。魚生水中，水體外陰而內(nèi)陽，故能熱中，然水從寒化，亦脾寒者所忌。）鹽者勝血，（食咸者渴，勝血之征也。）故其民皆黑色疏理，其病皆為癰瘍。（血弱故黑色疏理，熱多故為癰瘍。）其治宜砭石，故砭石者亦從東方來。（砭石，石針也，即瓷鋒之屬。高氏之山，有石如玉，可以為針，即砭也。東方之民，疏理而癰瘍，其病在肌表，故用砭石。砭石者，其治在淺，凡后世所用砭石之法，亦自東方來也。來，起見也。砭，音邊。）西方者，金玉之域，沙石之處，天地之所收引也。（地之剛在西方，故多金玉沙石。然天地之氣，自西而降，故為天地之收引，而在時則應(yīng)秋。）其民陵居而多風(fēng)，水土剛強。（陵居，高處也，故多風(fēng)。金氣肅殺，故水土剛強。）其民不衣而褐薦，華食而脂肥。（不衣，不事服飾也。褐，毛布也。薦，草茵也。華，濃濃也。謂酥酪膏肉之類，飲食華濃，故人多脂肥。）邪不能傷其形體，其病生于內(nèi)。（水土剛強，飲食肥濃，肌肉充實，膚腠閉密，故邪不能傷其外，而惟飲食、男女、七情，病多生于內(nèi)也。）其治宜毒藥，故毒藥者亦從西方來。（病生于內(nèi)，故非針灸按導(dǎo)所能治，而宜用毒藥也。毒藥者，總括藥餌而言。凡能除病者，皆可稱為毒藥，然治此輩，正不必純甘至靜也。凡后世所用毒藥之法，亦自西方來也。）北方者，天地所閉藏之域也。（天之陰在北，故其氣閉藏，而在時則應(yīng)冬。）其地高陵居，風(fēng)寒冰冽。（地高陵居，西北之勢也。風(fēng)寒冰冽，陰氣勝也。）其民樂野處而乳食，臟寒生滿病。（野處乳食，北人之性，胡地至今猶然。地氣寒，乳性亦寒，故令人臟寒。臟寒多滯，故生脹滿等病。）其治宜灸，故灸者亦從北方來。（灸，艾灸火灼也，亦火針之屬。凡治牛馬，類行此法，北人宜用之，故后世所用灸之法，亦自北方來也。，如瑞切。）南方者，天地所長養(yǎng)，陽之所盛處也。（天之陽在南，故萬物長養(yǎng)，而時應(yīng)夏。）其地下，水土弱，霧露之所聚也。（南方低下而濕，故水土弱而多霧露。）其民嗜酸而食，（，腐也。
物之腐者，如鼓曲醬之屬是也。，音父。）故其民皆致理而赤色，其病攣痹。（嗜酸者收，食者濕，故其民致理而攣痹。攣痹者，濕熱盛而病在筋骨也。南方屬火，故其色赤，致，密也。）其治宜微針，故九針者亦從南方來。（病在筋絡(luò)，故宜用九針。凡后世所用針法，亦自南方來也。）中央者，其地平以濕，天地所以生萬物也眾。（土體平，土性濕，土王于四方之中而為萬物之母，故其生物也眾。）其民食雜而不勞，（四方輻輳，萬物所歸，故民食雜。土性和緩，故不勤勞也。）故其病多痿厥寒熱，（土氣通脾而主四肢，故濕滯則為痿，寒熱則為厥，中央者，四方之氣交相集，故或寒或熱也。）其治宜導(dǎo)引按蹺，故導(dǎo)引按蹺者亦從中央出也。（導(dǎo)引，謂搖筋骨、動肢節(jié)以行氣血也。按，捏按也，蹺，即陽蹺、陰蹺之義，蓋謂推拿溪谷蹺穴以除疾病也。病在肢節(jié)，故用此法。凡后世所用導(dǎo)引按摩之法，亦自中州出也。
蹺，音喬，又極虐切。）故圣人雜合以治，各得其所宜，治雖異而病皆愈者，得病之情，知治之大體也。（雜合五方之治而隨機應(yīng)變，則各得其宜矣。故治法雖異，而病無不愈。知變通之道者，即圣人之能事也，豈特治病而已哉?。┬螛分究啵∩诿}，治之以灸刺；（形樂者，身無勞也。志苦者，心多慮也。心主脈，深思過慮，則脈病矣。脈病者當(dāng)治經(jīng)絡(luò)，故當(dāng)隨其宜而灸刺之。）形樂志樂，病生于肉，治之以針石；（形樂者逸，志樂者閑。飽食終日，無所運用，多傷于脾。脾主肌肉，故病生焉。肉病者，或為衛(wèi)氣留，或為膿血聚，故當(dāng)用針石以取之。）形苦志樂，病生于筋，治之以熨引；（形苦者身多勞，志樂者心無慮。勞則傷筋，故疾生于筋。
熨，以藥熨。引，謂導(dǎo)引。）形苦志苦，病生于咽嗌，治之以甘藥；（形苦志苦，必多憂思。憂則傷肺，思則傷脾。脾肺氣傷，則虛而不行，氣必滯矣。脾肺之脈，上循咽嗌，故病生于咽嗌，如人之悲憂過度，則喉嚨哽咽，食飲難進；思慮過度，則上焦痞膈，咽中核塞，即其征也。隔則閉絕，上下不通，則暴憂之病也。
病在嗌者，因損于臟，故當(dāng)以甘藥調(diào)補之。）形數(shù)驚恐，經(jīng)絡(luò)不通，病生于不仁，治之以按摩醪藥。（驚者氣亂，恐者氣下，數(shù)有驚恐則氣血散亂而經(jīng)絡(luò)不通，故病不仁。不仁者，頑痹弱也，故治宜按摩以導(dǎo)氣行血，醪藥以養(yǎng)正除邪。醪藥，藥酒也。醪，音勞。）是謂五形志也。（重申形志不同，以足上文之意。）病有久新，方有大小，有毒無毒，固宜常制。（病重者宜大，病輕者宜小，無毒者宜多，有毒者宜少，皆常制也。）大毒治病，十去其六；常毒治病，十去其七，小毒治病，十去其八；無毒治病，十去其九。（藥性有大毒、常毒、小毒、無毒之分，去病有六分、七分、八分、九分之制者，蓋以治病之法，藥不及病則無濟于事，藥過于病則反傷其正而生他患矣，故當(dāng)知制而進止有度也。）谷肉果菜，食養(yǎng)盡之。無使過之，傷其正也。（病已去其八九而有余未盡者，則當(dāng)以谷肉果菜飲食之類培養(yǎng)正氣，而余邪自盡矣。如飲食亦貴得宜，皆不可使之太過，過則反傷其正也。）不盡，行復(fù)如法。（如此而猶有未盡，則再行前法以漸除之，寧從乎慎也。）必先歲氣，無伐天和。（五運有紀，六氣有序，四時有令，陰陽有節(jié)，皆歲氣也。人氣應(yīng)之，以生長收藏，即天和也。設(shè)不知歲氣變遷而妄呼寒熱，則邪正盛衰無所辨，未免于犯歲氣，伐天和矣。夭枉之由，此其為甚。）無盛盛，無虛虛，而遺人夭殃。（邪氣實者復(fù)助之，盛其盛矣；正氣奪者復(fù)攻之，虛其虛矣。以致真氣日消，病氣日甚，遺人夭殃，醫(yī)之咎也。）無致邪，無失正，絕人長命。
?。ㄊ⑵涫ⅲ侵滦耙?；虛其虛，是失正也。重言之者，所以深戒夫伐天和而絕人長命，以見歲氣不可不慎也。）其久病者，有氣從不康，病去而瘠，化不可代，時不可違。（化，造化也。時，時候也。）養(yǎng)之和之，靜以待時。謹守其氣，無使傾移，其形乃彰，生氣以長。（養(yǎng)者養(yǎng)以氣味，和者和以性情。靜以待時者，預(yù)有修為，而待時以復(fù)也。如陽虛者喜春夏，陰虛者喜秋冬，病在肝者愈于夏，病在心者愈于長夏，病在脾者愈于秋，病在肺者愈于冬，病在腎者愈于春，皆其義也。謹守其氣，無使傾移，則固有弗失。日新可期，是即撤消之道，而生氣可漸長矣。）《大要》曰∶無代化，無違時，必養(yǎng)必和，待其來復(fù)。此之謂也。（《大要》，上古書名。
此引古語以明化不可代，時不可失，不可不養(yǎng)，不可不和，以待其來復(fù)，未有不復(fù)者矣。）婦人重身毒之，有故無殞，亦無殞也。（重身，孕婦也。毒之，謂峻利藥也。故有是故而用是藥，所謂“有病則病受之”，故孕婦可以無殞，而胎氣亦無殞也。殞，傷也。重，平聲。殞，音允。）大積大聚，其故可犯也，然衰其大半而止，過者死。（身雖孕而有大積大聚，非用毒藥不能攻，攻亦無害，故可犯也。然但宜衰其大半，盒飯止藥，如“大毒治病，十去其六”者是也。若或過用，則病未必盡而胎已受傷，多致死矣。）揆度奇恒，所指不同。（揆度，揣度也。奇恒，異常也。所指不同，有言疾病者，有言脈色者，有言臟腑者，有言陰陽者也。）揆度者，度病之深淺也；奇恒者，言奇病也。（奇病，異常之病也。病而異常，非揣度淺深之詳，不易知也。）五色脈變，揆度奇恒，道在于一。（色脈奇恒，其變雖多，其道則一。）神轉(zhuǎn)不回，回則不轉(zhuǎn)，乃失其機。（神者，陰陽之變化也。轉(zhuǎn)，營運不息也?；?，逆而邪也。神機之用，循環(huán)無窮，故在天在人，無不賴之，以成化育之功者，皆神轉(zhuǎn)不回也。設(shè)其回而不轉(zhuǎn)，則至數(shù)逆，生機失矣，故曰“神去則機息”，又曰“失神者亡”也。）至數(shù)之要，迫近以微。（至數(shù)，即神之機也。要在乎機，機在乎神。神機之道，纖毫無間，至精至微，無往不切，故曰“迫近以微”。）容色見上下左右，各在其要。（天之神機，見于氣候；人之神機，見于脈色。
凡此“上下左右”，及下文淺深、逆從、日數(shù)之類，皆色脈至數(shù)之要，不可不察也。）其色見淺者，湯液主治，十日已；（色淺則病微，故可以湯液主治，而愈亦速也。湯液者，五谷之湯液，蓋調(diào)養(yǎng)之道，非后世湯藥之謂。）其色見深者，必齊主治，二十一日已。（色深則病深，故當(dāng)以齊主治而愈稍遲。齊、劑同，藥劑也。）其見大深者，醪酒主治，百日已。（色大深者病尤甚，故必以醪酒主治。醪酒，藥酒也，如雞矢醴之類。）色夭面脫不治，百日盡已。（色夭面脫者，神氣已去，故不可治。百日盡則時更氣易，至數(shù)盡而已。
上言病已，此言命已也。）脈短氣絕，死；（脈短氣絕者，中虛陽脫也，故死。）病溫虛甚，死。（病溫，邪有余；虛甚，正不足。正不勝邪，故死。）色見上下左右，各在其要∶上為逆、下為從。（要，即逆從之要也。其色上行者病益甚，其色下行，如云徹散者病方已。故上為逆，下為從。）女子右為逆，左為從；男子左為逆，右為從。（女為陰，右亦為陰。色在右則陰病甚矣，故女以右為逆。男為陽，左亦為陽。色在左則陽病甚矣，故男以左為逆。此雖以色為言，而病之逆從，亦猶是也。）易，重陽死，重陰死。
（易，變易也。男以右為從而易于左，則陽人陽病，是重陽也；女以左為從而易于右，則陰人陰病，是重陰也。重陽、重陰者，陰陽偏勝也。有偏勝則有偏絕，故不免于死矣。）陰陽反作，治在權(quán)衡相奪。（反作，反順為逆也。逆則病生矣。治在權(quán)衡相奪，謂度其輕重而奪之使平，猶權(quán)衡也。）奇恒事也，揆度事也。（此承上文而言陰陽反作者，即奇恒事也；權(quán)衡相奪者，即揆度事也。）搏脈，痹寒熱之交。（上文言奇恒之色，此下言奇恒之脈。搏脈者，搏擊于手也，為邪盛正衰，陰陽乖亂之脈，故為痹為，為或寒或熱之交也。痹，頑痹也。，足不能行也。）脈孤為消氣，虛泄為奪血。（脈孤者，孤陰孤陽也。孤陽者洪大之極，陰氣必消；孤陰者微弱之甚，陽氣必消。故脈孤為消氣也。脈虛兼泄者，必亡其陰，陰亡則血虛，故虛泄為奪血也。）孤為逆，虛為從，（孤者，偏絕之謂。絕者不可復(fù)生，故為逆。虛者，不足之稱，不足者猶可補，故曰從。）行奇恒之法，以太陰始。（肺為百脈之朝會，故脈變奇恒之辨，當(dāng)以太陰始。太陰者，手太陰之氣口也。）行所不勝曰逆，逆則死；（行所不勝，克我者也。如以木見金、以金見火之類是也。）行所勝曰從，從則活。（行所勝，我克者也。如以木見土、以土見水之類是也。）八風(fēng)四時之勝，終而復(fù)始。（八風(fēng)之至，隨四時之勝。至數(shù)有常，則終而復(fù)始，此順常之令也。）逆行一過，不復(fù)可數(shù)，論要畢矣。（設(shè)或氣令失常，逆行一過，是為回則不轉(zhuǎn)而至數(shù)紊亂，無復(fù)可以數(shù)計矣。過，失也。喻言人之色脈，一有失調(diào)，則奇恒反作，變態(tài)百出，亦不可以常數(shù)計也。
此則天人至數(shù)之要，在逆從之間，察其神而畢矣。）其有不從毫毛生，而五臟陽已竭也，津液充郭，其魄獨居，孤精于內(nèi)，氣耗于外，形不可與衣相保，此四極急而動中，是氣拒于內(nèi)而形施于外。
（不從毫毛生，病生于內(nèi)也。五臟陽已竭，有陰無陽也。津液，水也。郭，形體胸腹也。陰無陽不行，水無氣不化，今陽氣既竭，不能通調(diào)水道，故津液妄行，充于郭也。魄者，陰之屬，形雖充而氣則去，故其魄獨居也。精中無氣，則孤精于內(nèi)，陰內(nèi)無陽，則氣耗于外。三焦閉塞，水道不通，皮膚脹滿，身體羸敗，故形不可與衣相保也。四肢者，諸陽之本，陽氣不行，故四極多陰而脹急也。脹由陰滯，以胃中陽氣不能制水而肺腎俱病，喘咳繼之，故動中也。此以陰氣格拒于內(nèi)，故水脹形施于外而為是病也。）平治于權(quán)衡。（平治之法，當(dāng)如權(quán)衡者，欲得其平也。且水脹一癥，其本在腎，其標在肺。如五臟陽已竭，魄獨居者，其主在肺。肺主氣，氣須何法以化之？津液充郭，孤精于內(nèi)，其主在腎。腎主水，水須何法以平之？然肺金生于脾，腎水制于土，故治腫脹者必求脾、肺、腎三臟，隨盛衰而治得其平，是為權(quán)衡之道也。）去宛陳，是以微動四極，溫衣，繆刺其處，以復(fù)其形，開鬼門，潔凈府，精以時服，五陽已布，疏滌五臟，故精自生，形自盛，骨肉相保，巨氣乃平。
宛，積也。陳，久也。，斬草也。謂去其水氣之陳積，欲如斬草而漸除之也。四極，四肢也。微動之，欲其流通而氣易行也。溫衣，欲助其肌表之陽而陰凝易散也。然后繆刺之，以左取右，以右取左，而去其大絡(luò)之留滯也。鬼門，汗孔也。肺主皮毛，其藏魄，陰之屬也，故曰“鬼門”。凈府，膀胱也，上無入孔，而下有出竅，滓穢所不能入，故曰“凈府”。邪在表者散之，在里者化之，故曰“開鬼門，潔凈府”也。水氣去則真精服。服，行也。陰邪除則五陽布，五陽，五臟之胃氣也。由是精生形盛，骨肉相保而巨氣可平矣。
宛、郁同。，音。）古人居禽獸之間，動作以避寒，陰居以避暑，內(nèi)無眷慕之累，外無伸宦之形，此恬淡之世，邪不能深入也，故毒藥不能治其內(nèi)，針石不能治其外，故可移精祝由而已。（古人巢居穴處，天真完固，氣血堅實，邪不能入，故無事于毒藥針石，但以祝由即可移易精氣而愈其病也。祝、咒同；由，病所由生也，故曰“祝由”。）今之世不然，憂患緣其內(nèi)，苦形傷其外，又失四時之從，逆寒暑之宜，賊風(fēng)數(shù)至，虛邪朝夕，內(nèi)至五臟骨髓，外傷空竅肌膚，所以小病必甚，大病必死，故祝由不能已也。（內(nèi)傷五臟，外逆四時，則表里俱傷，為病必甚，故不能以祝由治之也。）臨病患，觀死生，決嫌疑，知其要，如日月之光，上古僦貸季，理色脈而通神明，合之金木水火土、四時、八風(fēng)、六合，不離其常。（理色脈，察內(nèi)外之精微也。通神明，色脈辨而神明見也。色脈之應(yīng)，無往不合，如五行之衰王，四時之往來，八風(fēng)之變，六合之氣，消長相根據(jù)，無不有常度也。）變化相移，以觀其妙，則色脈是矣。（五行、四時、八風(fēng)之氣迭有盛衰，則變化相移，色脈隨之而應(yīng)，故可以觀其妙。凡人之五臟六腑，百骸九竅，脈必由乎氣，氣必合乎天，雖其深微難測，而惟于色脈足以察之，故曰∶“知其要，則色脈是矣”。）色以應(yīng)日，脈以應(yīng)月，常求其要，則其要也。（色分五行，而明晦是其變，日有十干，而陰晴是其變，故色以應(yīng)日。脈有十二經(jīng)，而虛實是其變，月有十二建，而盈縮是其變，故脈以應(yīng)月。常求色脈之要，則明如日月而得其變化之要矣。）夫色之變化，以應(yīng)四時之脈，此上古之所以合于神明，遠死而近生，生道以長。（上古知色脈之應(yīng)，故能見機察微，合于神明，常遠于死，常近于生，生道永昌。）中古之治病，至而治之，湯液十日，以去八風(fēng)五痹之病；十日不已，治以草蘇草之枝，本末為助。標本已得，邪氣乃服。（中古之治病，必病至而后治之。其治也先以湯液，湯液者，五谷所制而非藥也。服之十日，八風(fēng)五痹之病可以去矣。使十日不已，則治以草蘇草之枝。蘇，葉也。，根也。枝，莖也。根枝相佐，故云“本末為助”，即后世之煎劑也。病源為本，病變?yōu)闃耍闷錁四?，邪無不服，此中古之治，雖不若上古之見于未然，而猶未若后世之誤也。，音該。）莫世之治病也則不然，治不本四時，不知日月，不審逆從，病形已成，乃欲微針治其外，湯液治其內(nèi)，（既不能防于未然，又不能察其見在，心粗見淺，針藥亂施也。）所謂粗工兇兇，以為可攻，故病未已，新病復(fù)起。（粗工，學(xué)不精而庸淺也。兇兇，好自用而孟浪也。若輩者，意其為實而攻之，則假實未去而真虛至；意其為熱而寒之，則故熱未除而新寒起。是不足以治人，而適足以害人耳。）必也治之極于一，一者因得之。（因者，所因也。得其所因，又何所而不得哉！）凡診病者，必問嘗貴后賤，雖不中邪，病從內(nèi)生，名曰“脫營”。（嘗貴后賤者，其心屈辱，神氣不伸，雖不中邪，而病生于內(nèi)。營者，陰氣也。營行脈中，心之所主，心志不舒則血無以生，脈日以竭，故為脫營。）嘗富后貧，名曰“失精”，五氣留連，病有所并。（嘗富后貧者，憂煎日切，奉養(yǎng)日廉，故其五臟之精日加消敗，是為失精。精失則氣衰，氣衰則不運，故為留聚而病有所并矣。）不在臟腑，不變軀形，診之而疑，不知病名。（如前二病者，求之內(nèi)證，則臟腑無可憑，求之外證，則形軀無所據(jù)。診者不明其故，則未有不疑而莫識其為何病也。）身體日減，氣虛無精。（其病漸深，則體為瘦減；其氣日虛，則精無以生。）病深無氣，灑灑然時驚。（及其病深，則真氣消索，故曰“無氣”。無氣則陽虛，故灑然畏寒也。陽虛則神不足，故心怯而驚也。）病深者，以其外耗于衛(wèi)，內(nèi)奪于榮。（精氣俱損，則表里受困，故外耗于衛(wèi)，內(nèi)奪于榮，此其所以為深也。）良工所失，不知病情，此亦治之一過也。（雖曰良工，而不能察此，則不得其情，焉知其本，此過誤之一也。）凡診病者，必問飲食居處，（飲食有膏粱藜藿之殊，居處有寒溫燥濕之異，因常知變，必詳問而察之。）暴樂暴苦，始樂后苦，皆傷精氣。精氣竭絕，形體毀沮。（樂則喜，喜則氣緩；苦則悲，悲則氣消。
故苦樂失常，皆傷精氣，甚至竭絕，則形體毀沮。沮，壞也。）暴怒傷陰，暴喜傷陽。（怒傷肝，肝藏血，故傷陰；喜傷心，心藏神，故傷陽。）厥氣上行，滿脈去形。（厥氣，逆氣化。凡喜怒過度而傷其精氣者，皆能令人氣厥逆而上行。氣逆于脈，故滿脈；精脫于中，故去形。）愚醫(yī)治之，不知補瀉，不知病情，精華日脫，邪氣乃并，此治之二過也。（不明虛實，故不知補瀉；不察所因，故不知病情；以致陰陽敗竭，故精華日脫。陽脫者，邪并于陰；陰脫者，邪并于陽，故曰“邪氣乃并”。此愚醫(yī)之所誤過之二也。）善為脈者，必以比類奇恒，從容知之。為工而不知道，此診之不足貴，此治之三過也。（比類，比別例類也。
奇恒，異常也。從容，安詳靜察也。凡善診者，必比類相求，故能因陰察陽，因表察里，因正察邪，因此察彼，是以奇恒異常之脈證，皆自從容之法而知之矣。引而伸之，觸類而長之，天下之能事畢矣。工不知此，何證之有？此過誤之三也。又如脾虛浮似肺，腎小浮似脾，肝急沉散似腎，此皆工之所時亂也，惟從容而后得之。）診有三常，必問貴賤，封君敗傷，及欲侯王。（三常，即常貴賤，常貧富，常苦樂之義。封君敗傷者，追悔已往，及欲侯王者，妄想將來，皆致病之因。）故貴脫勢，雖不中邪，精神內(nèi)傷，身必敗亡。（抑郁不伸，故精神內(nèi)傷。迷而不達，不亡不已也。）始富后貧，雖不傷邪，皮焦筋屈，痿為攣。（憂愁思慮則心肺俱傷，氣血俱損，故為是病。）醫(yī)不能嚴，不能動神，外為柔弱，亂至失常，病不能移，則醫(yī)事不行，此治之四過也。（戒不嚴，則無以禁其欲；言不切，則無以動其神。又其詞色外為柔弱而委隨從順，任其好惡，則未有不亂而至失其常者。如是則病不能移，其于醫(yī)也何有？此過誤之四也。）凡診者，必知終始，有知余緒，切脈問名，當(dāng)合男女。（“必知終始”，謂原其始，要其終也?！坝兄嗑w”，謂察其本，知其末也。切其脈必問其名，欲得其素履之詳也。男女有陰陽之殊，脈色有逆順之別，必辨男女而察其所合也。）離絕菀結(jié)，憂恐喜怒，五臟空虛，血氣離守，工不能知，何術(shù)之語？（離者，失其親愛。絕者，斷其所懷。菀，謂思慮抑郁。結(jié)謂深情難解。憂則氣沉，恐則氣怯，喜則氣緩，恚則氣逆，凡此皆傷其內(nèi)，故令五臟空虛，血氣離守。醫(yī)不知此，何術(shù)之有？）嘗富大傷，斬筋絕脈，身體復(fù)行，令澤不息。（大傷，謂甚勞甚苦也，故其筋如斬，脈如絕，以耗傷之過也。雖身體猶能復(fù)舊而行，然令澤不息矣。
澤，精液也。息，生長也。）故傷敗結(jié)，留薄歸陽，膿積寒炅。（故，舊也。言舊之所傷，有所敗結(jié)，血氣留薄不散，則郁而成熱，歸于陽分，故膿血蓄積，令人寒炅交作也。炅，居永切，熱也。）粗工治之，亟刺陰陽，身體解散，四肢轉(zhuǎn)筋，死日有期。（粗工不知寒熱為膿積所生，膿積以勞傷所致，乃治以常法，急刺陰陽，奪而又奪，以致血氣復(fù)傷，故身體解散，四肢轉(zhuǎn)筋，則死日有期。謂非粗工之誤之者耶？）醫(yī)不能明，不問所發(fā)，惟言死日，亦為粗工，此治之五過也。（但知死日而不知致死者，由于施治之不當(dāng)，此過誤之五也。）凡此五者，皆受術(shù)不通，人事不明也。（不通者，不通于理也。物理不通，焉知人事？以上五條，所不可不知也。）故治病也，必知天地陰陽，四時經(jīng)紀，（陰陽氣候之變，人身應(yīng)之以為消長，此天道之不可不知也。）五臟六腑，雌雄表里，刺灸砭石，毒藥所主。（臟腑有雌雄，經(jīng)絡(luò)有表里，刺灸石藥，各有所宜，此臟象之不可不知也。）從容人事，以明經(jīng)道，貴賤貧富，各異品理，問年少長，勇怯之理。（經(jīng)道，常道也。不從容于人事，則不知常道。不能知常，焉能知變？人事有不齊，品類有同異，知之則隨方就圓，因變而施，此人事之不可不知也。）審于部分，知病本始，八正九候，診必副矣。（八正，八節(jié)之正氣也。
副，稱也。能察形色于分部，則病之本始可知；能察邪正于九候，則脈之順逆可據(jù)。明斯二者，診必稱矣。此色脈之不可不知也。上言“五過”，未明“四德”。而此四節(jié)，一言天道，一言臟象，一言人事，一言脈色，即“四德”也。明此四者，醫(yī)道全矣，誠缺一不可也。）治病之道，氣內(nèi)為寶，循求其理，求之不得，過在表里。（氣內(nèi)者，氣之在內(nèi)者也。即元氣也。凡治病者，當(dāng)先求元氣之強弱。元氣既明，大意見矣。求元氣之病而無所得，然后察其過之在表在里以治之，斯無誤也。此下五節(jié)，亦皆四德內(nèi)事。按氣有外氣，天地之六氣也；有內(nèi)氣，人身之元氣也。氣失其和，則為邪氣；氣得其和，則為正氣，亦曰真氣。但真氣所在，其義有三∶上有氣海，曰膻中也，其治在肺；中有水谷氣血之海，曰中氣也，其治在脾胃；下有氣海，曰丹田也，其治在腎。人之所賴，惟此氣耳。氣聚則生，氣散則死，故曰“氣內(nèi)為寶”，此誠最重之辭，醫(yī)家最切之旨也。）夫經(jīng)脈十二，絡(luò)脈三百六十五，此皆人之所明知，工之所循用也。（循，根據(jù)順也。此言經(jīng)絡(luò)之略，人所知也。）所以不十全者，精神不專，志意不理，外內(nèi)相失，故時疑殆。不知陰陽逆從之理，此治之一失也；受師不卒，妄作離術(shù)，謬言為道，更名自功，此治之二失也；（受師不卒者，學(xué)業(yè)未精，茍且自是也。妄作離術(shù)者，不明正道，假借異端也。謬言為道，更名自功者，侈口妄談，巧立名色以欺人也。）不適貧富貴賤之居，坐之濃薄，形之寒溫，不適飲食之宜，不別人之勇怯，不知比類，足以自亂，不足以自明，此治之三失也；診病不問其始。憂患飲食之失節(jié)，起居之過度，或傷于毒，不先言此，卒持寸口，何病能中？妄言作名，為粗所窮，此治之四失也。世人之語，馳千里之外。（工之得失，則毀譽之遠聞也。）不明不中，棄術(shù)于市，自遺其咎。
五疫之至，皆相染易，無問大小，病狀相似，不施救療，如何可得不相移易？（五疫，即五運疫癘之氣。
移易，傳染也。）正氣存內(nèi)，邪不可干，避其毒瓦斯，天牝從來，復(fù)得其往，氣出于腦，即不邪干。（疫癘乃天之邪氣，若吾身正氣內(nèi)固，則邪不可干，故不相染也。天牝，鼻也。鼻受天之氣，故曰“天牝”。氣自空虛而來，亦欲其自空虛而去，故曰“避其毒瓦斯，天牝從來，復(fù)得其往”也，蓋以氣通于鼻，鼻連于腦中，流布諸經(jīng)，令人相染矣。氣出于腦為嚏，或張鼻泄之，則邪從鼻出，毒瓦斯可令散也。）氣出于腦，即先想心如日。
?。ㄈ諡樘栔畾猓瑧?yīng)人之心。想心如日，即所以存吾之氣，壯吾之神，使邪氣不能犯也。）將欲入于疫室，先想青氣自肝而出，左行于東，化作林木；（心之所至，氣必至焉，故存想之則神有所注而氣可王矣，左行于東，化作林木之狀，所以壯肝氣也。）次想白氣自肺而出，右行于西，化作戈甲；（所以壯肺氣也。）次想赤氣自心而出，南行于上，化作焰明；（所以壯心氣也。）次想黑氣自腎而出，北行于下，化作水；（所以壯腎氣也。）次想黃氣自脾而出，存于中央，化作土。（所以壯脾氣也。）五氣護身之畢，以想頭上。如北斗之煌煌，然后可入于疫室。（煌煌，輝耀貌。天行疫癘，傳染最速，凡入病家，男病坐其床尾，女病坐其床頭，蓋癘氣男從上出，女從下出也。故當(dāng)謹避之耳。）
十五別絡(luò)者，手太陰之別，名曰列缺，起于腕上分間，并太陰之經(jīng)，直入掌中，散入于魚際。（此下即十五絡(luò)穴也。不曰絡(luò)而曰別者，以本經(jīng)由此穴而別走鄰經(jīng)也。手太陰之絡(luò)名列缺，在腕后一寸五分上側(cè)分肉間，太陰自此別走陽明者。其太陰本經(jīng)之脈，由此直入掌中，散于魚際也。人或有寸關(guān)尺三部脈不見，自列缺至陽溪見者，俗謂之反關(guān)脈，此經(jīng)脈虛而絡(luò)脈滿，《千金翼》謂陽脈逆，反大于氣口三倍者是也。）其病實則手銳掌熱，虛則欠kt，小便遺數(shù)，取之去腕半寸，別走陽明也。（掌后高骨為手銳骨。實為邪熱有余，故手銳掌熱。欠kt，張口伸腰也。虛因肺氣不足，故為欠kt及小便遺而且數(shù)。體倦則呻，志倦則kt也。治此者取列缺，實可瀉之，虛可補之。諸經(jīng)準此。半寸，當(dāng)作寸半，此太陰之絡(luò)，別走陽明，而陽明之絡(luò)曰偏歷，亦入太陰，以其相為表里，故互為注絡(luò)以相通也。他經(jīng)皆然。kt，音去。）手少陰之別，名曰通里，去腕一寸半，別而上行，循經(jīng)入于心中，系舌本，屬目系。其實則支膈，虛則不能言，取之掌后一寸，別走太陽也。（手少陰之絡(luò)名通里，在腕后一寸陷中，別走手太陽者也。
此經(jīng)入心下膈，故邪實則支膈，謂膈間若有所支而不暢也。其支者上系舌本，故虛則不能言，當(dāng)取通里以治之也。）手心主之別，名曰內(nèi)關(guān)，去腕二寸，出于兩筋之間。循經(jīng)以上，系于心包，絡(luò)心系。
實則心痛，虛則為頭強，取之兩筋間也。（手厥陰之絡(luò)名內(nèi)關(guān)，在掌后去腕二寸兩筋間，別走手少陽者也。此經(jīng)系心包，絡(luò)心系，又出耳后，合少陽完骨之下，故邪實則心痛，虛則頭強不利也。皆取內(nèi)關(guān)以治之。）手太陽之別，名曰支正，上腕五寸，內(nèi)注少陰，其別者上走肘，絡(luò)肩。實則節(jié)弛肘廢，虛則生，小者如指痂疥，取之所別也。（手太陽之絡(luò)名支正，在腕后五寸，走臂內(nèi)側(cè)，注手少陰者也。此經(jīng)走肘絡(luò)肩，故邪實則脈絡(luò)壅滯而節(jié)弛肘廢，正虛則血氣不行，大則為，小則為指間痂疥之類，取之所別，即支正也。，音尤，贅瘤也。）手陽明之別，名曰偏歷，去腕三寸，別入太陰，其別者上循臂，乘肩，上曲頰偏齒，其別者入耳，合于宗脈。實則齲聾，虛則齒寒痹膈，取之所別也。（手陽明之絡(luò)名偏歷，在腕后三寸上側(cè)間，別走手太陰者也。按，本經(jīng)筋脈，皆無“入耳”、“上目”之文，惟此別絡(luò)有之。
宗脈者，脈聚于耳目之間者也。齲齒，蠹病也。此經(jīng)上曲頰偏齒，入耳，絡(luò)肺，下膈，故實則為齒齲耳聾，虛則為齒寒內(nèi)痹而膈。治此者，當(dāng)取所別之偏歷。齲，耳雨切。）手少陽之別，名曰外關(guān)，去腕二寸，外繞臂，注胸中，合心主。病實則肘攣，虛則不收，取之所別也。（手少陽之絡(luò)名外關(guān)，在腕后二寸兩筋間，別走手厥陰心主者也。此經(jīng)繞臂，故為肘攣及不收之病。治此者，當(dāng)取所別之外關(guān)。）足太陽之別，名曰飛揚，去踝七寸，別走少陰。實則鼽窒，頭背痛，虛則鼽衄，取之所別也。（足太陽之絡(luò)名飛揚，在足外踝上七寸，別走足少陰者也。此經(jīng)起于目內(nèi)，絡(luò)腦，行頭背，故其為病如此。治此者，當(dāng)取所別之飛揚。鼽，音求，鼻塞也。）足少陽之別，名曰光明，去踝五寸，別走厥陰，下絡(luò)足跗。實則厥，虛則痿，坐不能起，取之所別也。（足少陽之絡(luò)名光明，在外踝上五寸，別走足厥陰者也。此經(jīng)下絡(luò)足跗，故為厥，為痿，治此者，當(dāng)取所別之光明。，音璧，足不能行也。）足陽明之別，名曰豐隆，去踝八寸，別走太陰，其別者循脛骨外廉，上絡(luò)頭項，合諸經(jīng)之氣，下絡(luò)喉嗌。其病氣逆則喉痹瘁喑，實則狂癲，虛則足不收，脛枯，取之所別也。（足陽明之絡(luò)名豐隆，在外踝上八寸，別走足太陰者也。此經(jīng)循喉嚨，入缺盆，胃為五臟六腑之海，而喉嗌缺盆為諸經(jīng)之孔道，故合諸經(jīng)之氣下絡(luò)喉嗌而為病如此。治之者，當(dāng)取所別之豐隆也。）足太陰之別，名曰公孫，去本節(jié)之后一寸，別走陽明，其別者入絡(luò)腸胃。厥氣上逆則霍亂，實則腸中切痛，虛則鼓脹，取之所別也。（足太陰之絡(luò)名公孫，在足大指本節(jié)后一寸，別走足陽明者也。厥氣者，脾氣失調(diào)而或寒或熱，皆為厥氣；逆而上行，則為霍亂。本經(jīng)入腹，屬脾入胃，故其所病如此。治此者，當(dāng)取所別之公孫也。）足少陰之別，名曰大鐘，當(dāng)踝后繞跟，別走太陽，其別者并經(jīng)上走于心包下，外貫腰脊。
其病氣逆則煩悶，實則閉癃，虛則腰痛，取之所別也。（足少陽之絡(luò)名大鐘，在足跟后骨上兩筋間，別走足太陽者也。前十二經(jīng)脈，言本經(jīng)從肺出絡(luò)心，此言上走心包，下外貫腰脊，故其為病如此。而治此者，當(dāng)取所別之大鐘也。）足厥陰之別，名曰蠡溝，去內(nèi)踝五寸，別走少陽，其別者循脛上睪，結(jié)于莖。其病氣逆則睪腫卒疝，實則挺長，虛則暴癢，取之所別也。（足厥陰之絡(luò)名蠡溝，在足內(nèi)踝上五寸，別走足少陽者也。本經(jīng)絡(luò)陰器，上睪，結(jié)于莖，故其所病如此。而治此者，當(dāng)取所別之蠡溝。莖，陰莖也。）任脈之別，名曰尾翳，下鳩尾，散于腹。實則腹皮痛，虛則癢瘙，取之所別也。（尾，當(dāng)作“屏”，任脈之絡(luò)名屏翳，即會陰穴，在大便前，小便后，兩陰之間，任、督、沖三脈所起之處。此經(jīng)由鳩尾下行，散于腹，故其為病如此。而治之者，當(dāng)取所別之會陰。）督脈之別，名曰長強，挾膂上項，散頭上下，當(dāng)肩胛左右別走太陽，入貫膂。實則脊強，虛則頭重高搖之，挾脊之有過者，取之所別也。（督脈之絡(luò)名長強，在尾骨端，別走任脈、足少陰者也。此經(jīng)上頭項，走肩背，故其病如此。頭重高搖之，謂力弱不勝而顫掉也。治此者，當(dāng)取所別之長強。）脾之大絡(luò)，名曰大包，出淵腋下三寸，布胸脅。實則身盡痛，虛則百節(jié)盡皆縱，此脈若羅絡(luò)之血者，皆取之脾之大絡(luò)脈也。（脾之大絡(luò)名大包，在淵腋下三寸，布胸脅，出九肋間，總統(tǒng)陰陽諸絡(luò)，由脾灌溉五臟者也。故其為病如此。羅絡(luò)之血者，言此大絡(luò)包羅諸絡(luò)之血，故皆取脾之大絡(luò)以去之。大絡(luò)，即大包也。）凡此十五絡(luò)者，實則必見，虛則必下，視之不見，求之上下，人經(jīng)不同，絡(luò)脈異所別也。（十二經(jīng)共十二絡(luò)，而外有任、督二絡(luò)，及脾之大絡(luò)，是為十五絡(luò)也。凡人之十二經(jīng)脈，伏行分肉之間，深不可見，其脈之浮而可見者，皆絡(luò)脈也。然又必邪氣盛者脈乃壅盛，故實則必見，正氣虛者脈乃陷下，而視之不見矣。故當(dāng)求上下諸穴，以相印證而察之也。蓋以人經(jīng)有肥、瘦、長、短之不同，絡(luò)脈亦異其所別，故不可執(zhí)一而求也。按，足太陰之別名曰公孫，絡(luò)名大包，足陽明之別名曰豐隆，絡(luò)名虛里，諸經(jīng)之絡(luò)唯一，脾胃之絡(luò)各二，蓋以脾胃為臟腑之本，而十二經(jīng)皆以受氣者也。經(jīng)脈筋絡(luò)，本明針灸之理，而行藥治病之要一以貫之。至于氣穴、溪谷，井、滎、、合等法，專言針灸者，另有全書祖述之，此不備焉。）經(jīng)脈十二，而手太陰、足少陰、陽明獨動不休，是明胃脈也。胃為五臟六腑之海，其清氣上注于肺，肺氣從太陰而行之。其行也以息往來，故人一呼脈再動，一吸脈亦再動，呼吸不已，故動而不止。（手足之脈，共十二經(jīng)，然惟手太陰、足少陰、足陽明三經(jīng)獨多動脈，而三經(jīng)之脈則手太陰之太淵，足少陰之太溪。
足陽明上則人迎，下則沖陽，皆動之尤甚者也。是明胃脈者，言三經(jīng)之動，皆因于胃氣也。）氣之過于寸口也，上十息，下八伏，盛衰不等，難窮往還。（寸口，手太陰脈也。上、下，言進退之勢也。十、八，喻盛衰之形也。此其往還之道，真有難窮者。）而氣之離臟也，卒然如弓弩之發(fā)，如水之下岸，上于魚以反衰，其余氣衰散以逆上，故其行微。（凡脈氣之內(nèi)發(fā)于臟，外達于經(jīng)，其卒然如弓弩之發(fā)，如水之下岸，言其勁銳之氣不可遏也。然強弩之末，其力必柔，急流之末，其勢必緩，故脈由寸口以上魚際，盛而反衰，其余氣以衰散之勢而逆上，故其行微。此脈氣之盛衰所以不等也。）足陽明之動，胃氣上注于肺，其悍氣上沖頭者，循咽上走空竅，循眼系入絡(luò)腦，出，下客主人，循牙車，合陽明，并下人迎，此胃氣別走于陽明者也。（胃氣上注于肺，而其悍氣之上頭者，循咽喉上行，從眼系入絡(luò)腦，出下，會于足少陽之客主人以及牙車，乃合于陽明之本經(jīng)，并下人迎之動脈。此內(nèi)為胃氣之所發(fā)，而外為陽明之動也。
牙車，即曲牙，頰車也。痛刺足陽明曲周動脈，見血立已。治狂者取頭兩，當(dāng)在腦之下，鬢之前，客主人之上，其即鬢骨之上，兩太陽之間為也。，音坎，又海敢切。）陰陽上下，其動也若一，故陽病而陽脈小者為逆，陰病而陰脈大者為逆，陰陽俱靜俱動，若引繩相傾者病。（陰陽上下者，統(tǒng)上文手太陰而言也。蓋胃氣上注于肺，本出一原，雖胃為陽明，脈上出于人迎，肺為太陰，脈下出于寸口，而其氣本相貫，故彼此之動，其應(yīng)若一也。然人迎屬腑為陽，陽病則陽脈宜大，而反小者為逆；寸口屬臟為陰，陰病則陰脈宜小，而反大者為逆，故氣口候陰，人迎候陽也。是以陰陽大小，脈各有體。設(shè)陰陽不分而或為俱靜，或為俱動，若引繩之勻者，則其陰陽之氣，非此即彼，必有偏傾而致病者矣。）足少陰之動沖脈者，十二經(jīng)之海也，與少陰之大絡(luò)起于腎下，出于氣街，循陰股內(nèi)廉，斜入中，循脛骨內(nèi)廉，并少陰之經(jīng)，下入內(nèi)踝之后，入足下；其別者斜入踝，出屬跗上，入大指之間，注諸絡(luò)，以溫足脛，此脈之常動者也。（足少陰之脈動者，以沖脈與之并行也。沖脈亦十二經(jīng)之海，與少陰之絡(luò)同起于腎下，出于足陽明之氣沖，循陰股、中、內(nèi)踝等處，以入足下，其別者斜出屬跗，上注諸絡(luò)，以溫足脛，此太溪等脈所以常動不已也。）營衛(wèi)之行也，上下相貫，如環(huán)之無端，今有其卒然遇邪氣及逢大寒，手足懈惰，其脈陰陽之道，相輸之會，行相失也，氣何由還？（營衛(wèi)之行，陰陽有度，若邪氣居之，則其營運之道，宜相失也，又何能往還不絕？）夫四末陰陽之會者，此氣之大絡(luò)也，四街者，氣之徑路也，故絡(luò)絕則徑通，四末解則氣從合，相輸如環(huán)，終而復(fù)始也。（四末，四肢也。十二經(jīng)皆終始于四肢，故曰“陰陽之會”而為氣之大絡(luò)也。然大絡(luò)雖會于四肢，復(fù)有氣行之徑路，謂之“四街”，所謂“氣街”者是也。凡邪之中人，多在大絡(luò)，故絡(luò)絕則徑通，及邪已行而四末解，彼絕此通，氣從而合，回環(huán)轉(zhuǎn)輸，何能相失？此所以如環(huán)無端也。）夫人之常數(shù)，太陽常多血少氣，少陽常少血多氣，陽明常多氣多血，少陰常少血多氣，厥陰常多血少氣，太陰常多氣少血，此天之常數(shù)。（十二經(jīng)血氣，各有多少不同，乃天稟之常數(shù)，凡治病當(dāng)詳察血氣而為之補瀉也。按，屢言血氣之?dāng)?shù)，三陽皆同，三陰皆異，考之他條，微有舛誤，當(dāng)以此節(jié)為正。）足太陽與少陰為表里，少陽與厥陰為表里，陽明與太陰為表里，是為足陰陽也；（足太陽，膀胱也，足少陰，腎也，是為一合；足少陽，膽也，足厥陰，肝也。是為二合；足陽明，胃也，足太陰，脾也，是為三合。陽為腑經(jīng)，行于足之外側(cè)，陰為臟經(jīng)，行于足之內(nèi)側(cè)，此足之表里也。）手太陽與少陰為表里，少陽與心主為表里，陽明與太陰為表里，是為手之陰陽也。（手太陽，小腸也，手少陰，心也，是為四合；手少陽，三焦也，手心主，厥陰也，是為五合；手陽明，大腸也，手太陰，肺也，是為六合。陽為腑經(jīng)，行于手之外側(cè)，陰為臟經(jīng)，行于手之內(nèi)側(cè)，此手之表里也。）知手足陰陽所苦，去其苦，伺所欲，瀉有余，補不足，燮理錚錚矣。
諸脈者皆屬于目，（目者，宗脈之所聚也，故諸脈者皆屬于目。）諸髓者皆屬于腦，（腦為髓海，故諸髓皆屬之。）諸筋者皆屬于節(jié)，（筋力堅強，所以連屬骨節(jié)。久行傷筋，以諸筋皆屬于節(jié)故也。諸血者皆屬于心，（心生血，主血脈，故諸血皆屬于心。）諸氣者皆屬于肺，（肺藏氣，其大氣之搏而不行者積于胸中，命曰“氣?！保鲇诜?，循喉咽，故呼則出，吸則入，此諸氣之皆屬于肺也。）此四肢八溪之朝夕也。
（四肢，兩手、兩足也。八溪者，手有肘與腋，足有胯與也，此四肢之關(guān)節(jié)，故稱為“溪”。朝夕者，言人之諸脈、髓、筋、血、氣，無不由此出入而朝夕營運不離也。）故人臥血歸于肝，（人寤則動，動則血隨氣行陽分，而運于諸經(jīng)；人臥則靜，靜則血隨氣行陰分，而歸于肝，以肝為藏血之臟也。故人凡寐者，其面色多白，以血藏故耳。）肝受血而能視，（肝開竅于目，肝得血則神聚于目，故能視。）足受血而能步，（足得之則神在足，故步履健矣。）掌受血而能握，（掌得之則神在手，故把握固矣。）指受血而能攝。（指得之則神在指，故攝指強矣。血氣者，人之神也。但言血而不言氣，何也？蓋氣屬陽而無形，血屬陰而有形，而人之形體，以陰而成，人之所以生成者，血脈也。血者，神氣也，血脈和則精神乃居。故此皆言血者，謂神根據(jù)形生，用自體出也。）臥出而風(fēng)吹之，血凝于膚者為痹，（臥出之際，若玄府未閉，魄汗未藏者，為風(fēng)所吹則血凝于膚，或致麻木，或生疼痛，而病為痹。）凝于脈者為泣，（風(fēng)寒外襲，血凝于脈，則脈道泣滯而為病也。）凝于足者為厥。（四肢為陽諸之本，風(fēng)寒客之而血凝于足，則陽衰陰勝而氣逆為厥也。）此三者，血行而不得反其空，故為痹厥也。（血得熱則行，得寒則凝，凡風(fēng)寒所客，則血脈凝澀不能營運而反其空，故為痹厥之病也?？铡⒖淄?，謂血行之道。）五臟常內(nèi)閱于上七竅也。（閱，歷也。五臟位次于內(nèi)，而氣達于外，故閱于上之七竅。人身共有九竅，上者七，下者二是也。）故肺氣通于鼻，肺和則鼻能知臭香矣；心氣通于舌，心和則舌能知五味矣；肝氣通于目，肝和則目能辨五色矣；脾氣通于口，脾和則口能知五谷矣；腎氣通于耳，腎和則耳能聞五音矣。（其氣各有所通，亦各有所用，然必五臟氣和，而后各稱其職，否則臟有所病，則竅有所應(yīng)矣。）五臟不和則七竅不通，六腑不和則留為癰。（五臟屬陰主里，故其不和則七竅為之不利；六腑屬陽主表，故其不利則肌腠留為癰瘍矣。）邪在腑則陽脈不和，陽脈不和則氣留之，氣留之則陽氣盛矣；陽氣太盛則陰不利，陰脈不利則血留之，血留之則陰氣盛矣。陰氣太盛則陽氣不能榮也，故曰“關(guān)”；陽氣太盛則陰氣不能榮也，故曰“格”；陰陽俱盛不得相榮，故曰“關(guān)格”。關(guān)格者，不得盡期而死也。（陰陽之氣，貴乎和平。邪氣居之，不在于陰，必在于陽。故邪氣在腑則氣留之而陽勝，陽勝則陰病矣；陰病則血留之而陰勝，陰勝則陽病矣。故陰氣太盛則陽氣不榮而為“關(guān)”，陽氣太盛則陰氣不榮而為“格”，陰陽俱勝不得相榮，故陰自陰，陽自陽，不相浹洽而為“關(guān)格”，故不得盡天年而死矣。人迎盛者為格陽，寸口盛者為關(guān)陰。）人受氣于谷，谷入于胃，以傳于肺，五臟六腑，皆以受氣。（人之生，由乎氣。氣者所受于天，與谷氣并而充身者也。故谷食入胃，化而為氣，是為“谷氣”，亦曰“胃氣”。此氣出自中焦，傳化于脾，上歸于肺，積于胸中氣海之間，乃為宗氣。宗氣之行，以息往來，通達三焦，而五臟六腑皆以受氣。是以胃為水谷血氣之海，而人所受氣者，亦唯谷而已。故谷不入半日則氣衰，一日則氣少矣。）其清者為營，濁者為衛(wèi)。（谷氣出于胃，而氣有清濁之分。清者，水谷之精氣也；濁者，水谷之悍氣也。清者屬陰，其性精專，故化生血脈而周行于經(jīng)隧之中，是為“營氣”；濁者屬陽，其性疾滑利，故不循經(jīng)絡(luò)而直達肌表，充實于皮毛分肉之間，是為“衛(wèi)氣”。然營氣、衛(wèi)氣，無非資藉于宗氣，故宗氣盛則榮衛(wèi)和，宗氣衰則營衛(wèi)弱矣。）營在脈中，衛(wèi)在脈外。（營，營運于中也；衛(wèi)，護衛(wèi)于外也。脈者，非氣非血，其猶氣血之橐也。營屬陰而主里，衛(wèi)屬陽而主表，故營在脈中，衛(wèi)在脈外，其浮氣之不循經(jīng)者為衛(wèi)氣，其精氣之行于經(jīng)者為營氣。）營周不休，五十而復(fù)大會，陰陽相貫，如環(huán)無端。（營氣之行，周流不休，凡一晝一夜，五十周于身而復(fù)為大會。其十二經(jīng)脈之次，則一陰一陽，一表一里，迭行相貫，終而復(fù)始，故曰“如環(huán)無端”也。）衛(wèi)氣行于陰二十五度，行于陽二十五度，分為晝夜，故氣至陽而起，至陰而止。（衛(wèi)氣之行，夜則行陰分二十五度，晝則行陽分二十五度，凡一晝一夜，亦五十周于身。氣至陽而起，至陰而止，晝興夜息之義。）故曰日中而陽隴為重陽，夜半而陰隴為重陰。（此分晝夜之陰陽，以明營衛(wèi)之行也。隴，盛也。晝?yōu)殛?，日中為陽中之陽，故曰“重陽”；夜為陰，夜半為陰中之陰，故曰”重陰”。隴，音籠。）故太陰主內(nèi)，太陽主外，各行二十五度，分為晝夜。（太陰，手太陰也。太陽，足太陽也。內(nèi)言營氣，外言衛(wèi)氣。營氣始于手太陰，而復(fù)會于太陰，故太陰主內(nèi)；衛(wèi)氣始于足太陽，而復(fù)會于太陽，故太陽主外。營氣周流十二經(jīng)，晝夜各二十五度；衛(wèi)氣晝則行陽，夜則行陰，亦各二十五度。營、衛(wèi)各為五十度，以分晝夜也。）夜半為陰隴，夜半后而為陰衰，平旦陰盡而陽受氣矣；日中為陽隴，日西而陽衰，日入陽盡而陰受氣矣。（夜半后為陰衰，陽生于子也；日西而陽衰，陰生于午也。平旦至日中，天之陽，陽中之陽也；日中至黃昏，天之陽，陽中之陰也；合夜至雞鳴，天之陰，陰中之陰也；雞鳴至平旦，天之陰，陰中之陽也。故人亦應(yīng)之。）夜半而大會，萬民皆臥，命曰“合陰”；平旦陰盡而陽受氣。如是無已，與天地同紀。（大會，言營衛(wèi)陰陽之會也。營衛(wèi)之行，表里異度，故常不相值，惟于夜半子時，陰氣已極，陽氣將生，營氣在陰，衛(wèi)氣亦在陰，故萬民皆瞑而臥，命曰“合陰”。合陰者，營衛(wèi)皆歸于臟，而會于天一之中也。平旦陰盡而陽受氣，故民皆張目而起，此陰陽消息之道，常如是無已，而與天地同其紀。所謂天地之紀者，如天地日月，各有所會之紀也。天以二十八舍為紀，地以十二辰次為紀，日月以行之遲速為紀。故天與地一歲一會，如玄枵加于子宮是也；天與日亦一歲一會，如冬至日躔星紀是也；日與月則一月一會，如晦朔之同宮是也。人之營衛(wèi)以晝夜為紀，故一日凡行五十周而復(fù)為大會焉。）老人不夜瞑，少壯之人不晝瞑。
壯者之血氣盛，其肌肉滑，氣道通，營衛(wèi)之行不失其常，故晝精而夜瞑；老者之氣血衰，其肌肉枯，氣道澀，五臟之氣相摶，其營氣衰少而衛(wèi)氣內(nèi)伐，故晝不精，夜不瞑。（老者之氣血衰，故肌肉枯，氣道澀，五臟之氣摶聚不行而營氣衰少矣。營氣衰少，故衛(wèi)氣乘虛內(nèi)伐。衛(wèi)失其常，故晝不精；營失其常，故夜不瞑也。）營出于中焦，衛(wèi)出于下焦。（營氣者，由谷入于胃，中焦受氣取汁，化其精微，而上注于肺，乃自手太陰始，周行于經(jīng)隧之中，故營氣出于中焦。衛(wèi)氣者，出其悍氣之疾，而先行于四末、分肉、皮膚之間，不入于脈，故于平旦陰盡，陽氣出于目，循頭項下行，始于足太陽膀胱經(jīng)而行于陽分，日西陽盡，則始于足少陰腎經(jīng)而行于陰分，其氣自膀胱與腎，由下而出，故衛(wèi)氣出于下焦。按，人身不過表里，表里不過陰陽，陰陽即營衛(wèi)，營衛(wèi)即血氣。臟腑筋骨居于內(nèi)，必賴營氣以資之，經(jīng)脈以疏之；皮毛分肉居于外，經(jīng)之所不通，營之所不及，故賴衛(wèi)氣以之，孫絡(luò)以濡之。而后內(nèi)而精髓，外而發(fā)膚，無勿得其養(yǎng)者，皆營衛(wèi)之化也。衛(wèi)氣屬陽，乃出于下焦，下者必升，故其氣自下而上，亦猶地氣上為云也；營本屬陰，乃自中焦而出于上焦，上者必降，故營氣自上而下，亦猶天氣降為雨也。雖衛(wèi)主氣而在外，然亦何嘗無血；營主血而在內(nèi)，然亦何嘗無氣？故營中未必?zé)o衛(wèi)，衛(wèi)中未必?zé)o營，但行于內(nèi)者謂之營，行于外者謂之衛(wèi)。此人身陰陽交感之道，分之則二，合之則一而已。）上焦出于胃上口，并咽以上，貫膈而布胸中，走腋，循太陰之分而行，還至陽明，上至舌，下足陽明，（胃上口，即上脘也。咽為胃系，水谷之道路也。膈上曰胸中，即膻中也。其旁行者走兩腋，出天池之次，循手太陰肺經(jīng)之分而還于手陽明。其上行者至于舌，其下行者交于足陽明以行于中、下二焦，皆上焦之部分也。）常與營俱行于陽二十五度，行于陰亦二十五度，一周也，故五十度而復(fù)大會于手太陰矣。（上焦者，肺之所居，宗氣之所聚。營氣者，隨宗氣以行于十四經(jīng)脈之中。故上焦之氣常與營氣俱行于陽二十五度，陰亦二十五度，言晝夜周行五十度，至次日寅時復(fù)會于手太陰肺經(jīng)，是為一周。然則營氣雖出于中焦，而施化則由于上焦也。）中焦亦并胃中，出上焦之后，此所受氣者，泌糟粕，蒸津液，化其精微，上注于肺脈，乃化而為血，以奉生身，莫貴于此，故獨得行于經(jīng)隧，命曰“營氣”。（后，下也。受氣者，五谷入胃，其糟粕、津液、宗氣分為三隧，以注于三焦。而中焦者，泌糟粕，蒸津液，受氣取汁，變化而赤，是謂血，以奉生身，而行于經(jīng)隧，是為“營氣”，故曰“營出中焦”。下焦別回腸，注膀胱，則自膈膜之下至臍上一寸水分穴之上，皆中焦之部分也。泌，音秘。）營衛(wèi)者，精氣也；血者，神氣也。故血之與氣，異名同類焉。故奪血者無汗，奪汗者無血，人生有兩死而無兩生。（營衛(wèi)之氣，雖厘清濁，然皆水谷之精華，故曰“精氣”。血由化而赤，莫測其妙，故曰“神氣”。然血化于液，液化于氣，是血之于氣本為同類，而血之與汗亦非兩種。但血主營，為陰為里，汗屬衛(wèi)，為陽為表，一表一里，無可并攻，故奪血者無取其汗，奪汗者無取其血。若表里俱奪，則不脫于陰，必脫于陽，脫則死矣，故曰“人生有兩死”；然而人之生也，陰陽之氣，皆不可少，未有孤陽能生，亦未有孤陰能生者，故曰“無兩生”也。）下焦者，別回腸，注于膀胱而滲入焉。故水谷者，常并居于胃中，成糟粕而俱下于大腸，而成下焦，滲而俱下，濟泌別汁，循下焦而滲入膀胱焉。（回腸，大腸也。濟、同，猶釃濾也。泌，如狹流也。別汁，分別清濁也。別回腸者，謂水谷并居于胃中，傳化于小腸，當(dāng)臍上一寸水分穴處，糟粕由此別行回腸，從后而出，津液由此別滲膀胱，從前而出，膀胱無上口，故云滲入。凡自水分穴而下，皆下焦之部分也。下焦者，當(dāng)膀胱上口，主分別清濁。其言上口者，以滲入之處為言，非真謂有口也。如果有口則不言滲入矣。釃，音篩。）人飲酒，酒亦入胃，谷未熟而小便獨先下。酒者，熟谷之液也，其氣悍以清，故后谷而入，先谷而液出焉。（酒之氣悍則直連下焦，酒之質(zhì)清則速行無滯，故后谷而入，先谷而出也。）上焦如霧，中焦如漚，下焦如瀆，此之謂也。（如霧者，氣浮于上也。言宗氣積于胸中，司呼吸而布于經(jīng)隧之間，如天之霧，故曰“上焦如霧”也。漚者，水上之泡，水得氣而不沉者也。言營血化于中焦，隨氣流行，以奉生身，如漚處浮沉之間，故曰“中焦如漚”也。瀆者，水所注泄，言下焦主出而不納，逝而不及，故曰“下焦如瀆”也。然則肺司霧，脾司漚，大腸、膀胱司川瀆之化也。三焦者，本全體之大臟，統(tǒng)上、中、下而言也。發(fā)明之處，不啻再四，《難經(jīng)》謂三焦有名無形，遂起后世之疑，莫能辨正，觀此則明且悉矣。）任脈者，起于中極之下，以上毛際，循腹里，上關(guān)元，至咽喉，上頤，循面入目。（以下任、沖、督脈，皆奇經(jīng)也。中極，任脈穴名，在曲骨上一寸。中極之下，即胞宮之所。任、沖、督三脈，皆起于胞宮，而出于會陰之間。任由會陰而行于腹，督由會陰而行于背，沖由會陰出，并少陰而散于胸中。故此自毛際，行腹里關(guān)元，上至咽喉面目者，皆任脈之道也。）沖脈者，起于氣街，并少陰之經(jīng)，挾臍上行，至胸中而散。（起，言外脈之所起，非發(fā)源之謂也。下仿此。氣街，即氣沖，足陽明經(jīng)穴，在毛際兩旁。
沖脈起于氣街，并足少陰之經(jīng)，合于橫骨、大赫等十一穴。挾臍上行，至胸中而散，此言沖脈之前行者也。然少陰之脈，上股內(nèi)后廉，貫脊屬腎，沖脈亦入脊內(nèi)，為伏沖之脈。然則沖脈之后行者，當(dāng)亦并少陰無疑也。所謂伏沖者，以其最深也。故凡十二經(jīng)之氣血，此皆受之，榮養(yǎng)周身，所以為五臟六腑經(jīng)脈之海也。）任脈為病，男子內(nèi)結(jié)七疝，女子帶下瘕聚。（任脈自前陰上毛際，行腹里，故男女之為病如此。帶下，赤白帶下也。瘕，瘕也。聚，積聚也。）沖脈為病，逆氣里急。沖脈挾臍上行，至于胸中，故其氣不順則膈塞逆，氣血不和則胸腹里急也。督脈為病，脊強反折。（督脈貫于脊中，故令脊強反折而屈伸不利。）督脈者，起于少腹，以下骨中央，女子入系廷孔，（此下皆言督脈也。少腹，小腹也，胞宮之所居。
骨中央，橫骨下近外之中央也。廷，正也，直也，言正中之直孔，即溺孔也。）其孔，溺孔之端也。（女人溺孔，在前陰中橫骨之下?？字想H謂之端，乃督脈外起之所。此雖以女子為言，然男子溺孔亦在橫骨下中央，第為宗筋所函，故不見耳。溺，娘吊切。）其絡(luò)循陰器，合篡間，繞篡后，（督脈別絡(luò)，自溺孔之端循陰器，分行向后，復(fù)合于篡間，乃又自篡間分而為二，繞行于篡之后。篡，交篡之義，謂兩便爭行之所，即前后二陰之間也。篡，初患切。）別繞臀，至少陰，與巨陽中絡(luò)者，合少陰，上股內(nèi)后廉，貫脊屬腎。（足少陰之脈，上股內(nèi)后廉，足太陽之脈，外行者過髀樞，中行者挾脊貫臀，故此督脈之別絡(luò)，自篡后繞臀，至股內(nèi)后廉少陰之分，與巨陽中絡(luò)者合少陰之脈并行而貫脊屬腎也。）與太陽起于目內(nèi)，上額交巔上，入絡(luò)腦，還出別下項，循肩內(nèi)，挾脊抵腰中，入循膂，絡(luò)腎。（此亦督脈之別絡(luò)，并足太陽之經(jīng)，上頭下項，挾脊抵腰中，復(fù)絡(luò)于腎。若其直行者，自尻上循脊里，上頭，由鼻而至于人中也。）其男子循莖下至篡，與女子等。其少腹直上者，貫?zāi)氈醒?，上貫心，入喉，上頤環(huán)唇，上系兩目之下中央。（按，此自少腹直上者，皆任脈之道，而列為督脈，蓋任脈、沖脈皆起于胞中，上循背里，為經(jīng)絡(luò)之海，則前亦督而后亦任也。任脈循背，謂之督脈，自少腹直上者，謂之任脈，亦謂之督脈，是以背腹分陰陽而言任、督。若三脈者，名雖異而體則一耳，故任、沖、督，一源而三歧也。）此生病從少腹上沖心而痛，不得前后，為沖疝；（此督脈自臍上貫于心，故其為病如此。名為沖疝，蓋兼沖、任而為病者。不得前后，即倉公所謂不得前后溲也。）女子不孕、癃痔、遺溺、嗌干。（在女子為不孕、癃痔、遺溺、嗌干等證，雖皆由此督脈所生，而實亦任、沖之病，任脈者，女子得之以任養(yǎng)也；沖脈者，以其氣上沖也；督脈者，以其督領(lǐng)經(jīng)脈之海也。此三脈皆由陰中而上行，故其為病如此。）督脈生病，治督脈治在骨上，甚者在臍下營。（骨上，謂橫骨上毛際中曲骨穴也。臍下營，謂臍下一寸陰交穴也。皆任脈之穴，而治此督脈之病，雖分三脈，其所言治，但云督而不云任、沖，所用之穴，亦以任為督，可見三脈一體，督即任、沖之綱領(lǐng)，任、沖即督之別名耳。略舉針石以言，則用藥之法，該乎此矣。）蹺脈者，少陰之別，起于然骨之后，（少陰之別，足少陰腎經(jīng)之別絡(luò)也。然骨之后，照海也，足少陰穴，即陰蹺之所生。此言陰蹺之起而未及陽蹺。陽蹺脈者，起于跟中，循外踝上行，入風(fēng)池；陰蹺者，亦起于跟中，循內(nèi)踝上行，至咽喉，交貫沖脈。故陰蹺為足少陰之別，起于照海；陽蹺為足太陽之別，起于申脈也。）上內(nèi)踝之上，直上循陰股，入陰，上循胸里，入缺盆，上出人迎之前，入，屬目內(nèi)，合于太陽、陽蹺而上行，氣并相還，則為濡目，氣不榮則目不合。（蹺脈自內(nèi)踝直上陰股，入陰，循胸里者，皆并足少陰而上行也。然足少陰之直者循喉嚨而挾舌本，此則入缺盆，上出人迎之前，入，屬目內(nèi)，以合于足太陽之陽蹺，是蹺脈有陰陽之異也。陰蹺、陽蹺之氣并行回環(huán)而濡潤于目，若蹺氣不榮，則目不能合，故曰∶“陰蹺陽蹺，陰陽相交，陽入陰，陰出陽，交于目銳，陽氣盛則目，陰氣盛則瞑目?！贝怂阅恐ㄅc不瞑，皆蹺脈為之主也。）其氣之行也，如水之流，如日月之行，故陰脈榮其臟，陽脈榮其腑。（陰榮其臟，指陰蹺也。陽榮其腑，指陽蹺也。言無分臟腑，蹺脈皆所必至也。）男子數(shù)其陽，女子數(shù)其陰，當(dāng)數(shù)者為經(jīng)，其不當(dāng)數(shù)者為絡(luò)也。（蹺脈陰陽之?dāng)?shù)，男女各有所屬。
男屬陽，當(dāng)數(shù)其陽；女屬陰，當(dāng)數(shù)其陰。故男子以陽蹺為經(jīng)，陰蹺為絡(luò)；女子以陰蹺為經(jīng)，陽蹺為絡(luò)也。）三陰三陽之離合也，圣人南面而立，前曰廣明，后曰太沖。（云圣人者，素人道之大宗也。南面而立者，正陰陽之向背也。任脈循腹里，至咽喉，上頤，循面入目。
沖脈循背里，出頏顙，其輸上在于大杼。分言之，則任行乎前而會于陽明，沖行乎后而為十二經(jīng)脈之海，故前曰“廣明”，后曰“太沖”；合言之，則任沖名位雖異，而同出一原，通乎表里。此腹背陰陽之離合也。）太沖之地，名曰少陰；少陰之上，名曰太陽。太陽根起于至陰，結(jié)于命門，名曰“陰中之陽”。（沖脈并少陰而行，故太沖之地為少陰。地者，次也，有少陰之里，則有太陽之表，陰氣在下，陽氣在上，故少陰經(jīng)起于小指之下，太陽經(jīng)止于小指之側(cè)，故曰“少陰之上，名太陽”也。太陽之脈起于目，止于足，下者為根，上者為結(jié)，故曰“根于至陰，結(jié)于命門”。命門者，目也。此以太陽而合于少陰，故為陰中之陽，然離則陰陽各其經(jīng)，合則表里同其氣，是為水臟陰陽之離合也。下仿此。）中身而上，名曰廣明；廣明之下，名曰太陰；太陰之前，名曰陽明。陽明根起于厲兌，名曰“陰中之陽”。（中身，身之中半也。中身而上，心之所居，必屬火而通神明，故亦曰“廣明”；心臟之下，太陰脾也，故廣明之下名曰“太陰”；太陰之表，陽明胃也，故太陰之前，名曰“陽明”。陽明脈止于足之次指，與太陰為表里，故曰“根起于厲兌，為陰中之陽”。此土臟陰陽之離合也。）厥陰之表，名曰少陽。少陽根起于竅陰，名曰“陰中之少陽”。（少陽與厥陰為表里，而少陽止于足之小指次指端，故厥陰之表，為陰中之少陽也。所謂少者，以厥陰氣盡，陰盡而陽始，故曰“少陽”。此木臟陰陽之離合也。）是故三陽之離合也，太陽為開，陽明為闔，少陽為樞。（此總?cè)枮檠砸?。太陽為開，謂陽氣發(fā)于外，為三陽之表也；陽明為闔，謂陽氣蓄于內(nèi)，為三陽之里也；少陽為樞，謂陽氣在表里之間，可出可入，如樞機也。）三經(jīng)者，不得相失也，搏而勿浮，命曰“一陽”。（三經(jīng)者，言陽經(jīng)也。陽從陽類，不得相失也。其為脈也，雖三陽各有其體，然陽脈多??；若純于浮，則為病矣。故但欲搏手有力，得其陽和之象而勿至過浮，是為三陽合一之道，故命曰“一陽”。此三陽脈之離合也。）外者為陽，內(nèi)者為陰，然則中為陰。（外者為陽，言表也。內(nèi)者為陰，言里也。然則中為陰，總言屬里者為三陰，如下文也。）其沖在下，名曰太陰。太陰根起于隱白，名曰“陰中之陰”。（其沖在下，名曰太陰，以太陰居沖脈之上也。上曰“廣明之下，名曰太陰”，廣明以心為言，沖脈并腎而言，蓋心、脾、腎三臟，心在南，脾在中，腎在北也。凡此三陽三陰，皆首言沖脈者，以沖為十二經(jīng)脈之海，故先及之以舉其綱領(lǐng)也。太陰起于足大指，故根于隱白，以太陰而居陰分，故曰“陰中之陰”。）太陰之后，名曰少陰。少陰根起于涌泉，名曰“陰中之少陰”。（脾下之后，腎之位也，故太陰之后，名曰少陰。少陰脈起于小指之下，斜趨足心，故根于涌泉穴。腎本少陰而居陰分，故為陰中之少陰。）少陰之前，名曰厥陰。厥陰根起于大敦，陰之絕陽，名曰“陰之絕陰”。（腎前之上，肝之位也，故曰少陰之前，名曰厥陰。厥陰起于足大指，故根于大敦。絕，盡也。此陰極之經(jīng)，故曰“陰之絕陽”，又曰“陰之絕陰。）是故三陰之離合也，太陰為開，厥陰為闔，少陰為樞。（此總?cè)帪檠?，亦有?nèi)外之分也。太陰為開，居陰分之表也；厥陰為闔，居陰分之里也；少陰為樞，居陰分之中也。開者主出，闔者主入，樞者主出入之間。亦與三陽之義同。）三經(jīng)者，不得相失也，搏而勿沉，名曰“一陰”。（三經(jīng)皆陰，陰脈皆沉，不得相失也。若過于沉，則為病矣。故但宜沉搏有神，各得其陰脈中和之體，是為三陰合一之道，故名曰“一陰”。此三陰脈之離合也。按，所言惟足經(jīng)陰陽，而不及手經(jīng)者何也？人之腰以上為天，腰以下為地，言足則通身上下經(jīng)氣皆盡而手在其中矣，故不必言手也。然足為陰，故于三陽也言“陰中之陽”，三陰也言“陰中之陰”。然則手經(jīng)亦有離合，其在陽經(jīng)，當(dāng)為陽中之陽，其在陰經(jīng)，當(dāng)為陰中之陰，可類推矣。）皮有分部，以經(jīng)脈為紀。（皮之有部，紀以經(jīng)脈，因經(jīng)以察部，則脈而知之也。）陽明之陽，名曰“害蜚”。（害，損也。蜚，古“飛”字。陽明之陽，釋陽明，下準此。
害蜚者，以后心主之陰名曰“害肩”者相對。陽明，兩陽合明也；厥陰，兩陰交盡也。蓋三陽之陽，惟陽明為盛，故曰“合明”；三陰之陰，惟厥陰為盛，故曰“交盡”。此云“蜚”者，飛揚也，言陽明盛而浮也。凡盛極者必損，故陽之盛也在陽明，陽之損也亦在陽明，是以陽明之陽，名曰“害蜚”。）上下同法，視其部中有浮絡(luò)者，皆陽明之絡(luò)也。（上者，言手大腸經(jīng)也；下者，言足胃經(jīng)也。二經(jīng)皆屬陽明，故視察之法相同。凡其上下部中有浮絡(luò)之見者，皆陽明之絡(luò)也。）其色多青則痛，多黑則痹，黃赤則熱，多白則寒，五色皆見則寒熱也。絡(luò)盛則入客于經(jīng)，陽主外，陰主內(nèi)。（此因陽明浮絡(luò)之色而察陽明經(jīng)病之異也。凡病之始生，必自淺而后深，故絡(luò)脈之邪盛，而后入于經(jīng)脈。絡(luò)為陽，故主外；經(jīng)為陰，故主內(nèi)。內(nèi)有陰陽，外亦有陰陽。在內(nèi)者五臟為陰，六腑為陽；在外者筋骨為陰，皮膚為陽也。凡后六經(jīng)之上下，五色之為病，其陰陽內(nèi)外皆同此。）少陽之陽，名曰“持”。（樞，樞機也。持，主持也。樞少陽居三陽表里之間，如樞之運而持其出入之機，故曰“樞持”。）上下同法，視其部中有浮絡(luò)者，皆少陽之絡(luò)也。絡(luò)盛則入客于經(jīng)，故在陽者主內(nèi)，在陰者主出以滲于內(nèi)，諸經(jīng)皆然。（上者，手少陽三焦經(jīng)也；下者，足少陽膽經(jīng)也。凡二經(jīng)部中有浮絡(luò)之見于外者，皆少陽之絡(luò)也。其五色為病，皆與陽明者同。然邪必由絡(luò)入經(jīng)，故其在陽者主內(nèi)，言自陽分而入于內(nèi)也；在陰者主出以滲于內(nèi)，言出于經(jīng)而滲入于臟也。此邪氣之序，諸經(jīng)皆然。出，進也，非外出之謂。下文少陰經(jīng)云，“其出者，從陰內(nèi)注于骨”，與此“出”字義同。）太陽之陽，名曰“關(guān)樞”。（關(guān)，衛(wèi)固也。少陽為三陽之樞，展布陽氣于中，太陽則衛(wèi)固其氣而約束于外，故曰“關(guān)樞”。）上下同法，視其部中有浮絡(luò)者，皆太陽之絡(luò)也。絡(luò)盛則入客于經(jīng)。（上者，手太陽小腸經(jīng)；下者，足太陽膀胱經(jīng)。二經(jīng)色病皆如前。）少陰之陰，名曰“樞儒”。（儒，柔也，順也。少陰為三陰開闔之樞，而陰氣柔順，故名曰“樞儒”。）上下同法，視其部中有浮絡(luò)者，皆少陰之絡(luò)也。絡(luò)盛則入客于經(jīng)，其入經(jīng)也，從陽部注于經(jīng)，其出者，從陰內(nèi)注于骨。（上者，手少陰心經(jīng)；下者，足少陰腎經(jīng)。二經(jīng)色病俱如前。其入也，從陽部注于經(jīng)，即自絡(luò)入經(jīng)之謂；其出者，從陰內(nèi)注于骨，謂出于經(jīng)而入于骨，即前少陽經(jīng)“在陰者主出以滲于內(nèi)”之義也。）心主之陰，名曰“害肩”。（心主之陰，手厥陰之陰也。厥陰者，兩陰交盡，陰之極也。肩，任也，載也。陽主乎運，陰主乎載。陰盛之極，其氣必傷，是陰之盛也。在厥陰，陰之傷也亦在厥陰，故曰“害肩”。然則陽明曰“害蜚”，此曰“害肩”者，即陰極、陽極之義。）上下同法，視其部中有浮絡(luò)者，皆心主之絡(luò)也。絡(luò)盛則入客于經(jīng)。（上者，手厥陰心主也；下者，足厥陰肝經(jīng)也。二經(jīng)色病皆如前。此但言心主，而又曰“上下同法”，則肝經(jīng)在所遺耳。）太陰之陰，名曰“關(guān)蟄”。（關(guān)者固于外，蟄者伏于中。陰主藏而太陰衛(wèi)之，故曰“關(guān)蟄”。）上下同法，視其部中有浮絡(luò)者，皆太陰之絡(luò)也。絡(luò)盛則入客于經(jīng)。（上者，手太陰肺經(jīng)；下者，足太陰脾經(jīng)。二經(jīng)色病皆如前。凡言“上下同法”者，括手、足二經(jīng)也。）凡十二經(jīng)絡(luò)脈者，皮之部也。（浮絡(luò)見于皮，故曰“皮之部”。）是故百病之始生也，必先于皮毛。邪中之則腠理開，開則入客于絡(luò)脈；留而不去，傳入于經(jīng)；留而不去，傳入于腑，廩于腸胃。（廩，積也，聚也。）邪之始入于皮也，然起毫毛，開腠理；（然，豎起也，寒栗貌。腠理，膚腠之文理也。，音素，逆流曰“”。）其入于絡(luò)也，則絡(luò)脈盛色變；（絡(luò)脈盛色變。異于常也。）其入客于經(jīng)也，則感虛乃陷下；（感虛乃陷下，言邪所客者，必因虛乃深也。）其留于筋骨之間，寒多則筋攣骨痛，熱多則筋弛骨消，肉爍破，毛直而敗。（攣，急也。弛，縱緩也。消，枯竭也。爍，消爍也。寒多則血脈凝澀，故為筋攣骨痛；熱多則真陰散亡，故為筋弛骨消等癥。破者，反側(cè)多而熱漬肌肉也。毛直而敗者，液不足而皮毛枯槁也。）皮者，脈之部。（察之于皮，其脈可知，故曰“脈之部”。）邪客于皮則腠理開，開則邪入客于絡(luò)脈，絡(luò)脈滿則注于經(jīng)脈，經(jīng)脈滿則入舍于腑臟也。故皮者有分部，不與而生大病也。（言若不預(yù)為之治，則邪將日深而變生大病也。
人有髓海，有血海，有氣海，有水谷之海。胃者水谷之海，其輸上在氣街，下至三里。（人受氣于水谷，水谷入口藏于胃，以養(yǎng)五臟氣，故五臟六腑之氣味皆出于胃，而胃為水谷之海也。其胃氣運行之輸，上者在氣街，即氣沖穴；下者至三里，在膝下三寸。）沖脈者為十二經(jīng)之海，其輸上在于大杼，下出于巨虛之上下廉。（此即血海也。沖脈起于胞中，其前行者，并足少陰之經(jīng)挾臍上行，至胸中而散；其后行者，上循背里，為經(jīng)絡(luò)之海。其上行者出于頏顙，下行者出于足，故其輸上在于足太陽之大杼，下在于足陽明之巨虛上下廉。沖脈起于胞中，陽明會于前陰，故男女精血，皆由前陰而降者，以二經(jīng)血氣總聚于此，故均稱為五臟六腑、十二經(jīng)之海，誠有非他經(jīng)之可比也。）膻中者為氣之海，其輸上在于柱骨之上下，前在于人迎。（膻中，胸中也，肺之所居。諸氣者皆屬于肺，是為真氣，亦曰宗氣。宗氣積于胸中，出于喉嚨，以貫心脈而行呼吸，故膻中為之氣海。柱骨，項后天柱骨也。頏顙者，分氣之所泄也。故氣海營運之輸，一在頏顙之后，即柱骨之上下，謂督脈之喑門，大椎也；一在頏顙之前，謂足陽明之人迎也。）腦為髓之海，其輸上在于其蓋，下在風(fēng)府。（凡骨之有髓，惟腦為最巨，故諸髓皆屬于腦，而腦為髓之海。蓋，腦蓋骨也。即督脈之囟會，風(fēng)府，亦督脈穴。此皆髓海之上下前后輸也。）氣海有余者，氣滿，胸中息，面赤；氣海不足，則少氣不足以言。（氣有余者，邪氣實也；氣不足者，正氣虛也。下仿此。氣海在胸中而屬陽，故氣實則胸中悶喘息，面熱而赤，聲由氣發(fā)；氣不足則語言輕怯，不能出聲。如言而微，終日乃復(fù)言者，此奪氣也。，母本切，又音瞞。）血海有余，則常想其身大，怫然不知其所病；血海不足，亦常想其身小，狹然不知其所病。（形以血充，故血有余則常想其身大。怫，怫郁也，重滯不舒之貌。血不足則常想其身小。狹，隘狹也，索然不廣之貌。此皆血海不調(diào)之為病。病在血者，徐而不顯，故茫然不覺其所病。怫，音拂。）水谷之海有余，則腹?jié)M；水谷之海不足，則饑不受谷食。（有余者，水谷留滯于中，故腹為脹滿；不足者，脾虛則不能運，胃虛則不能納，故雖饑不受谷食。）髓海有余，則輕勁多力，自過其度；髓海不足，則腦轉(zhuǎn)耳鳴，脛酸眩冒，目無所見，懈怠安臥。（髓海充足，即有余也，故身輕而勁，便利多力，自有過人之度而無病也。若其不足，則在上者為腦轉(zhuǎn)，以腦空而運似旋轉(zhuǎn)也；為耳鳴，以髓虛者精必衰，陰虛則耳鳴也；為脛酸，髓空無力也；為眩冒，忽不知人；為目無所見，怠惰安臥，皆以髓為精類，精衰則氣去，而諸證以見矣。）審守其輸而調(diào)其虛實，無犯其害，順者得復(fù)，逆者必敗。（審守其輸，謂審察其輸穴，無犯其害，無盛盛，無虛虛也。順者得復(fù)，逆者必敗，戒夫！天時人事，皆宜慎而不可忽也。）
[卷三] 標本第六
六氣標本，所從不同。（六氣者，風(fēng)、寒、暑、濕、火、燥，天之令也。標，末也。本，原也。）有從本者，有從標本者，有不從標本者也。少陽、太陰從本，（六氣少陽為相火，是少陽從火而化，故火為本，少陽為標；太陰為濕土，是太陰從濕而化，故濕為本，太陰為標。二氣之標本同，故經(jīng)病之化，皆從乎本。）少陰、太陽從本從標，（少陰為君火，從熱而化，故熱為本，少陰為標，是陰從乎陽也；太陽為寒水，從寒而化，故寒為本，太陽為標，是陽從乎陰也。二氣之標本異，故經(jīng)病之化，或從乎標，或從乎本也。）陽明、厥陰不從標本，從乎中也。（陽明為燥金，從燥而化，故燥為本，陽明為標；厥陰為風(fēng)木，從風(fēng)而化，故風(fēng)為本，厥陰為標。但陽明與太陰為表里，故以太陰為中氣，而金從濕土之化；厥陰與少陽為表里，故以少陽為中氣，而木從相火之化，是皆從乎中也。）故從本者，化生于本；從標本者，有標本之化；從中者，以中氣為化也。（六氣之太過不及，皆能為病。病之化生，必有所因，故或從乎本，或從乎標，或從乎中氣。知其所從，則治無失矣。）有脈從而病反者。（謂脈之陰陽必從乎病，其有脈病不應(yīng)而相反者也。）脈至而從，按之不鼓，諸陽皆然。（陽病見陽脈，脈至而從也。若浮、洪、滑、大之類，本皆陽脈，但按之不鼓，指下無力，便非真陽之候，不可誤認為陽。凡諸陽證得此者，似陽非陽皆然也，故有為假熱，有為格陽等證，此脈病之為反也。）諸陰之反，脈至而從，按之鼓甚而盛也。（陰病見陰脈，脈至而從矣，若雖細小，而按之鼓甚有力者，此則似陰非陰也。凡諸陰病而得此，有為假寒，有為格陰。表里異形，所以為反。凡此相反者，皆標本不同也。
如陰脈而陽證，本陰標陽也；陽脈而陰證，本陽標陰也。故治病當(dāng)必求其本。）百病之起，有生于本者，有生于標者，有生于中氣者，有取本而得者，有取標而得者，有取中氣而得者，有取標本而得者，有逆取而得者，有從取而得者。（中氣，中見之氣也。如少陽、厥陰互為中氣，陽明、太陰互為中氣，太陽、少陰互為中氣，以其相為表里，故其氣互通也。取，求也。病生于本者，必求其本而治之；病生于標者，必求其標而治之；病生于中氣者，必求中氣而治之；或生于標，或生于本者，必或標或本而治之。取有標本，治有逆從。
以寒治熱，治真熱也；以熱治寒，治真寒也，是為逆取。以熱治熱，治假熱也；以寒治寒，治假寒也，是為從取。）逆，正、順也；若順，逆也。（病熱而治以寒，病寒而治以熱，于病似逆，于治為順，故曰∶“逆，正、順也?！辈岫我詿?，病寒而治以寒，于病若順，于治為反，故曰∶“若順，逆也?！蹦嬲哒危瑥恼叻粗?。）知標與本，用之不殆；明知逆順，正行無問。不知是者，不足以言。（用、運用也。殆，危也。
正行，執(zhí)中而行，不偏不倚也。無問，無所疑問以資惑亂也。不有真見，烏能及此？）故曰∶粗工嘻嘻，以為可知。言熱未已，寒病復(fù)始。同氣異形，迷診亂經(jīng)。此之謂也。（粗工，淺輩也。嘻嘻，自得貌。妄謂道之易知，故見標之陽，輒從火治，假熱未除，真寒復(fù)起。雖陰陽之氣若同，而變見之形異。粗工昧此，未有不迷亂者矣。）夫陰陽逆從，標本之為道也。小而大，言一而知百病之害。少而多，淺而博，可以言一而知百也。以淺而知深，察近而知遠。言標與本，易而勿及。（此標本、逆從、陰陽之道，似乎淺近，言之雖易，而實無能及者。）治反為逆，治得為從。（此釋逆從為治之義。得，相得也，猶言順也。）先病而后逆者，治其本；先逆而后病者，治其本；先寒而后生病者，治其本；先病而后生寒者，治其本；先熱而后生病者，治其本。（有因病而致血氣之逆者，有因逆而致變生之病者，有因寒熱而生為病者，有因病而生為寒熱者，但治其所因之本原，則后生之標病可不治而自愈矣。）先熱而后生中滿者，治其標；先病而后泄者，治其本；先泄而后生他病者，治其本。必且調(diào)之，乃治其他病。先病而后生中滿者，治其標；先中滿而后煩心者，治其本。（諸病皆先治本，而惟中滿者先治其標，蓋以中滿為病，其邪在胃，胃者臟腑之本也，胃滿則藥石之氣不能行，而臟腑皆失其所稟，故先治此者，亦所以治本也。）人有客氣，有同氣。（客氣者，流行之運氣也，往來不常，故曰“客氣”。同氣者，四時之主氣也，歲歲相同，故曰“同氣”。氣有不和，則客氣、同氣皆令人病矣。）小大不利，治其標；小大利，治其本。（無論客氣、同氣之為病，即先有他病而后為小大不利者，亦先治其標。諸皆治本，此獨治標，蓋二便不通，乃危急之候，雖為標病，必先治之，此所謂“急則治其標”也。凡諸病而小大利者，皆當(dāng)治本無疑矣。）先小大不利而后生病者，治其本。（二便不利，皆為急證，故無論標本，即當(dāng)先治。按，治本者十之八九，治標者惟中滿及小大不利二者而已，蓋此二者，亦不過因其急而不得不先之也。如“治病必求于本”，“必”字即中滿及小大不利二證，亦有急與不急之分而先后乎其間者，何今之醫(yī)，動稱“急則治其標，緩則治其本”，正不知孰為可緩，孰為最急，顛倒錯認，但見其舉手誤人耳。況二便之治，小便尤難，但知“氣化則能出矣”之意，則大腸之血燥者不在硝黃，而膀胱之氣閉者，又豈在五苓之類？）病發(fā)而有余，本而標之，先治其本，后治其標；病發(fā)而不足，標而本之，先治其標，后治其本。（此以病氣強弱而言標本也，如病發(fā)之氣有余，則必侮及他臟他氣而因本以傳標，故必先治其本，病發(fā)之氣不足，則必受他臟他氣之侮而因標以傳本，故心先治其標，蓋亦治所從生也。）謹察間、甚，以意調(diào)之∶間者并行，甚者獨行。（間者，言病之淺。甚者，言病之重也。病淺者可以兼治，故曰“并行”；病甚者難容雜亂，故曰“獨行”。蓋治不精專，為法之大忌，故當(dāng)加意以調(diào)之也。又病輕者，邪氣與元氣互為出入，故曰“并行”；病甚者，邪專王而肆虐，故曰“獨行”。間，去聲。）
[卷三] 氣味第七
草生五色，五色之變不可勝視；草生五味，五味之美不可勝極。（此以草言者，木亦在其中矣。青、黃、赤、白、黑，五色之正也，然色有淺深間雜之異，故五色之變不可勝視；酸、辛、甘、苦、咸，五味之正也，然味有濃薄優(yōu)劣之殊，故五味之美不可勝極。即此五色五味之變，已不可窮，而天地萬物之化，又烏得而量哉?。┦扔煌饔兴?。（物性不齊，各有嗜欲，聲色臭味，各有所宜，故各有所通也。）天食人以五氣，地食人以五味。（天以五氣食人者，臊氣入肝，焦氣入心，香氣入脾，腥氣入肺，腐氣入腎也；地以五味食人者，酸先入肝，苦先入心，甘先入脾，辛先入肺，咸先入腎也。清陽化氣出乎天，濁陰成味出乎地，故天食人以氣，地食人以味。此即天地之運，陽陰之化，而人形之所以成也。）五氣入鼻，藏于心肺，上使五色修明，音聲能彰。（五氣入鼻，由喉而藏于心肺，以達五臟。心氣充則五色修明，肺氣充則聲音彰著，蓋心主血，故華于面，肺主氣，故發(fā)于聲。）五味入口，藏于腸胃。味有所藏，以養(yǎng)五氣；氣和而生，津液相成，神乃自生。（五味入口，由咽而藏于腸胃。胃藏五味，以養(yǎng)五臟之氣，而化生津液以成精，精氣充而神自生。
人生之道，止于是耳。而其所以成之者，則在于天之氣，地之味。氣味之以于用者，則在乎藥食之間而已。）五味入胃，各走其所喜∶谷味酸，先走肝；谷味苦，先走心；谷味甘，先走脾；谷味辛，先走肺；谷味咸，先走腎。（五臟嗜欲不同，各有所喜，故五味之走，亦各有先。然既有所先，必有所后，而生克佐使，五臟皆有相涉矣。）谷氣津液已行，營衛(wèi)大通，乃化糟粕，以次傳下。（谷氣入于營衛(wèi)，其糟粕之質(zhì)，降為便溺，以次下傳而出于大腸、膀胱之竅。）其精微者，先出于胃，之兩焦，以溉五臟，別出兩行，營衛(wèi)之道。（谷之精氣，先出于胃，即中焦也，而后至上、下兩焦，以溉五臟。之，至也。溉，灌注也。兩行，言清者入營，營行脈中，濁者入衛(wèi)，衛(wèi)行脈外，故營主血而濡于內(nèi)，衛(wèi)主氣而布于外，以分營、衛(wèi)之道。）其大氣之摶而不行者，積于胸中，出于肺，循喉咽，故呼則出，吸則入。（大氣，宗氣也。摶，聚也。
蓋人有三氣，營氣出于中焦，衛(wèi)氣出于下焦，宗氣積于上焦，出于肺，由喉嚨而為呼吸出入，故膻中曰“氣?！薄＃┨斓刂珰?，其大數(shù)常出三入一，故谷不入半日則氣衰，一日則氣少矣。（人之呼吸，通天地之精氣，以為吾身之真氣。故真氣者，所受于天，與谷氣并而充身也。然天地之氣，以吸而入，谷食之氣，從呼而出，總計出入大數(shù)，則出者三分，入止一分，惟其出多入少，故半日不食，則谷化之氣衰，一日不食，則谷化之氣少矣。知氣為吾身之寶，而得養(yǎng)氣之玄者，可以語道矣。）谷之五味，米甘，麻酸，大豆咸，麥苦，黃黍辛。（，俗作“粳”。麻，芝麻也。大豆，黃、黑、青、白等豆，均稱大豆。黍，糯小米也，可以釀酒、北人呼為黃米，又曰黍子。此五谷之味合五行者。音庚。）果之五味，棗甘，李酸、栗咸，杏苦，桃辛。（此五果之味合五行者。）畜之五味，牛甘、犬酸，豬咸，羊苦，雞辛。（此五畜之味合五行者。）菜之五味，葵甘，韭酸，藿咸，薤苦，蔥辛。（藿，大豆葉也。薤，野蒜也。薤似韭而無實。此五菜之味合五行者。薤，音械。）五色∶黃色宜甘，清色宜酸，黑色宜咸，赤色宜苦，白色宜辛。凡此五者，各有所宜，五宜所言五色者。（此五色之合于五味者。）脾病者，宜食粳米飯、牛肉、棗、葵；（此下言臟病所宜之味也。脾屬土，甘入脾，故宜用此甘物。）心病者，宜食麥、羊肉、杏、薤；（心屬火，苦入心，故宜用此苦物。）腎病者，宜食大豆黃卷、豬肉、栗、藿；（大豆黃卷，大豆芽也。腎屬水，咸入腎，故宜用此咸物。）肝病者，宜食麻、犬肉、李、韭；（肝屬木，酸入肝，故宜用此酸物。）肺病者，宜食黃黍、雞肉、桃、蔥。（肺屬金，辛入肺，故宜用此辛物。此上五節(jié)，皆用本臟之味，以治本臟之病也。）五禁∶肝病禁辛，（辛味屬金，能克肝木。）心病禁咸，（咸味屬水，能克心火。）脾病禁酸，（酸味屬木，能克脾土。）腎病禁甘，（甘味屬土，能克腎水。）肺病禁苦。（苦味屬火，能克肺金。）肝色青，宜食甘，梗米飯、牛肉、棗、葵皆甘；（此下言臟氣所宜之味，即“肝苦急，急食甘以緩之”之意也。）心色赤，宜食酸，犬肉、麻、李、韭皆酸；（心苦緩，急食酸以收之也。）脾色黃，宜食咸，大豆、豕肉、栗、藿皆咸；（此乃調(diào)利機關(guān)之義也。腎為胃關(guān)，脾與胃合，故假咸柔以利其關(guān)，關(guān)利而胃氣乃行，胃行而脾氣方化，故脾之宜味，與他臟不同，亦即“脾苦濕，急食苦以燥之”之意也。）肺色白，宜食苦，麥、羊肉、杏、薤皆苦；（肺苦氣上逆，急食苦以泄之。）腎色黑，宜食辛，黃黍、雞肉、桃、蔥皆辛。（腎苦燥，急食辛以潤之。開腠理，致津液以通氣也。）五味入口，各有所走，各有所病∶酸走筋，多食之令人癃；咸走血，多食之令人渴；辛走氣，多食之令人洞心；苦走骨，多食之令人變嘔；甘走肉，多食之令人心。蓋謂酸入于胃，其氣澀以收，上之兩焦，弗能出入也。（謂上、中二焦?jié)Y(jié)不舒也。）不出即留于胃中，胃中和溫，則下注膀胱，膀胱之胞薄以懦，得酸則縮，綣約而不通，水道不行，故癃。（綣，不分也。約，束也。癃，小水不利也。味過于酸，則上之兩焦弗能出入∶若留于胃中，則為吞酸等疾；若胃中溫和不留，則下注膀胱，膀胱得酸則縮，故為癃也。胞者，如女子胞。胞移熱于膀胱者，沖脈，任脈皆起于胞中也。胞，音包，皆指子宮為言也。此“膀胱之胞”者，因音拋，以溲脬為言也。蓋胞音有二，而字則相同，特加“膀胱”二字，以明此非子宮，乃俗名“尿脬”也。）陰者，積筋之所終也，故酸入而走筋矣。（陰者，陰器也。積筋者，宗筋之所聚也。肝主筋，其味酸，故內(nèi)為膀胱之癃，而外走肝經(jīng)之筋也。酸走筋，筋病無多食酸。）咸入于胃，其氣上走中焦，注于脈，則血氣走之。
血與咸，相得則凝，凝則胃中汁注之，注之則胃中竭，竭則咽路焦，故舌本干而善渴。血脈者，中焦之道也，故咸入而走血矣。（血為水化，咸亦屬水，咸與血相得，故走注血脈。若味過于咸，則血凝而結(jié)，水液注之，則津竭而渴。然血脈必化于中焦，故咸入中焦而走血。咸走血，血病無多食咸。）辛入于胃，其氣走于上焦。
上焦者，受氣而營諸陽者也。姜、韭之氣熏之，營衛(wèi)之氣不時受之，久留心下，故洞心。辛與氣俱行，故辛入而與汗俱出。（洞心，透心若空也。營諸陽，營養(yǎng)陽分也。辛味屬陽，故走上焦之氣分。過于辛則開竅而散，故為洞心，為汗出。辛走氣，氣病無多食辛。）苦入于胃，五谷之氣，皆不能勝苦。苦入下脘，三焦之道皆閉而不通，故變嘔。齒者，骨之所終也，故苦入而走骨，故入而復(fù)出，知其走骨也。（苦味性堅而沉，故走骨。味過于苦，則抑遏胃中陽氣，不能運化，故五谷之氣不能勝之。三焦之道閉而不通，所以入而復(fù)出，其變?yōu)閲I。又如齒為骨之所終，苦通于骨，內(nèi)不能受其氣，復(fù)從口齒而出，正因其走骨也?？嘧吖?，骨病無多食苦。）甘入于胃，其氣弱小，不能上至于上焦，而與谷留于胃中者，令人柔潤者也。胃柔則緩，緩則蟲動，蟲動則令人心，其氣外通于肉，故甘走肉。（甘性柔緩，故其氣弱小，不能至于上焦。味過于甘，則與谷氣留于胃中，令人柔潤而緩。久則甘從濕化，致生諸蟲。蟲動于胃，甘緩于中，心當(dāng)矣。，悶也。甘入脾，脾主肉，故甘走肉。甘走肉，肉病無多食甘。）
[卷三] 論治第八
陰陽者，天地之道也，萬物之綱紀，變化之父母，生殺之本始，神明之府也。（凡天地萬物，變化生殺，神明之道，總不外乎陰陽之理，故陰陽為萬事之本。）治病必求于本。（萬事萬變，既皆本于陰陽，而病機、藥性、脈息、論治則最切于此，故凡治病者在必求于本，或本于陰，或本于陽。求得其本，然后可以施治?！氨尽敝蛔郑现畡t唯一，分之則無窮。所謂“合之唯一”者，陰陽也，未有不明陰陽而能知事理者，亦未有不明陰陽而能知疾病者，此天地萬物之大本，必不可不知也。所謂“分之無窮”者，有變必有象，有象必有本，凡事有必不可罔顧者，即本之所在也。死以生為本，欲救其死，勿傷其生；邪以正為本，欲攻其邪，必顧其正；陰以陽為本，陽在則生，陽盡則死；靜以動為本，有動則活，無動則止；血以氣為本，氣來則行，氣去則凝；證以脈為本，脈吉則吉，脈兇則兇；先者后之本，從此來者，須從此去；急者緩之本，孰急可憂，孰緩無慮；內(nèi)者外之本，外實者何傷，中敗者堪畏；下者上之本，滋苗者先固其根，伐下者必枯其上；虛者實之本，有余者拔之無難，不足者攻之何忍？真者假之本，淺陋者只知見在，精妙者疑似獨明；至若醫(yī)家之本在學(xué)力，學(xué)力足以盡求本之妙，始可與言治矣。《淮南子》曰∶所以貴扁鵲者，知病之所從生也；所以貴圣人者，知亂之所由起也。）順其志。（順之為用，最為肯綮。不順，不能因其勢以利導(dǎo)之，非通變之士也。）故入國問俗，入家問諱，上堂問禮，臨病患問所便。（問病患之所便，即取順之道也。）夫中熱消癉則便寒，寒中之屬則便熱。（此下皆言治病之所便也。中熱者，中有熱也。消癉者，內(nèi)熱為癉，善饑渴而日消瘦也。凡熱在中，則治便于寒；寒在中，則治便于熱。是皆所以順病情而救之也。）胃中熱則消谷，令人懸心善饑，（消谷者，谷食易消也。懸心者，胃火上炎，心血被爍而懸。懸，不寧也。胃熱消谷，故令人善饑。）臍以上皮熱。腸中熱則出黃如糜，（臍以上者，胃與小腸之分也，故臍以上皮熱者，腸中亦熱也。出黃如糜者，以胃中濕熱之氣傳于小腸所致也。糜，腐爛也。上二節(jié)皆熱證便寒之類。）臍以下皮寒。
胃中寒則腹脹，腸中寒則腸鳴飧泄。（臍以下皮寒者，以腸胃中寒也。胃中寒則不能運化而為腹脹，腸中寒則陰氣留滯，不能泌別清濁而為腸鳴飧泄，是皆寒證便熱之類。）胃中寒，腸中熱，則脹而且泄。
（上文言腸中寒者泄，而此言腸中熱者泄，所以有熱泄、寒泄之不同，而熱泄謂之“腸垢”，寒泄謂之“溏”也。）胃中熱，腸中寒，則疾饑小腹痛脹。（胃中熱則善消谷，故疾饑。腸中寒則陰氣聚結(jié)不行，故小腹切痛而脹。上二節(jié)皆當(dāng)因其寒熱，而隨所宜以調(diào)治者也。）胃欲寒飲，腸欲熱飲，禁之則逆其志，順之則加其病。（胃中熱者欲寒飲，腸中寒者欲熱飲，緩急之治，當(dāng)有先后。而喜惡之欲，難于兩從，且以貴人多任性，此順之所以難，而治之當(dāng)有法也。）告之以其敗，導(dǎo)之以所便。春夏先治其標，后治其本；秋冬先治其本，后治其標。
?。ù搜灾斡幸欢ㄖ?，有難以順其私欲而可為假借者，故特舉標本之治，以言其概耳。春夏發(fā)生，宜先養(yǎng)氣以治標；秋冬收藏，宜先固精以治本。）便其相逆。（便其相逆者，委曲以便其情也。）飲食衣服，適其寒溫∶寒無凄愴，暑無出汗；食飲者，熱無灼灼，寒無滄滄。寒溫中適，故氣將持，乃不致邪僻也。（適，當(dāng)也。
此言于便之之中而欲得其當(dāng)也。即如飲食衣服之類，法不宜寒欲寒，但可令其微寒，而勿使至于凄愴；法不宜熱欲熱，但可令其微熱，而勿使至于汗出。又如飲食之欲熱者，亦不宜灼灼之過，欲寒者，亦不宜滄滄之甚。寒熱適其中和，則元氣得以執(zhí)持，邪僻無由而致，是即用順之道也。否則治民與自治，治彼與治此，治小與治大，治國與治家，未有逆而能治之也。）氣有多少，病有盛衰，治有緩急，方有大小；（五運六氣，各有太過不及，故曰“氣有多少”。人之疾病，必隨氣而為盛衰，故治之緩急，方之大小，亦必隨其輕重而有要約也。）氣有高下，病有遠近，證有中外，治有輕重，適其至所為故也。（歲有司天在泉，則氣有高下；經(jīng)有臟腑上下，則病有遠近。在里曰中，在表曰外。緩者治宜輕，急者治宜重也。適其至所為故，言必及于病至之所，而務(wù)得其已然之故也。）《大要》曰∶君一臣二，奇之制也；君二臣四，偶之制也；君二臣三，奇之制也；君二臣六，偶之制也。（《大要》，古法也。主病之謂君，君宜倍用；佐君之謂臣，臣以助之。奇者陽數(shù)，即古所謂“單方”也；偶者陰數(shù)，即古所謂“復(fù)方”也。故君一臣二其數(shù)三，君二臣三其數(shù)五，皆奇之制也；君二臣四其數(shù)六，君二臣六其數(shù)八，皆偶之制也。奇方屬陽而輕，偶方屬陰而重。）近者奇之，遠者偶之，汗者不以偶，下者不以奇。（近者為上為陽，故用奇方，用其輕而緩也；遠者為下為陰，故用偶方，用其重而急也。汗者不以偶，陰沉不能達表也；下者不以奇，陽升不能降下也。舉奇偶陰陽，以分汗下之概，則氣味之陰陽，又豈后于奇偶哉！故下文復(fù)言之，此其微意，正不止于品數(shù)之奇偶。
而實以發(fā)明方制之義耳。學(xué)人當(dāng)因之以深悟。奇，音箕。）補上治上制以緩，補下治下制以急，急則氣味濃，緩則氣味薄，適其至所，此之謂也。（補上治上制以緩，欲其留布上部也；補下治下制以急，欲其直達下焦也。故欲急者，須氣味之濃；欲緩者，須氣味之薄。若制緩方而氣味濃，則峻而去速；用急方而氣味薄，則柔而不前。惟緩、急、濃、薄得其宜，則適其病至之所，而治得其要矣。此制方主治之要領(lǐng)，故重言以申明之。）病所遠而中道氣味之者，食而過之，無越其制度也。（言病所有深遠，而藥必由于胃。設(shè)用之無法，則藥未及病而中道先受其氣味矣，故當(dāng)以食為節(jié)，而使其遠近皆達，是“過之”也。
如欲其遠者，藥在食前，則食催藥而致遠矣；欲其近者，藥在食后，則食隔藥而留止矣。由此類推，則服食之疾徐，根梢之升降，以及湯、膏、丸、散，各有所宜，必?zé)o越其制度也。）是故平氣之道，近而奇偶，制小其服也；遠而奇偶，制大其服也。大則數(shù)少，小則數(shù)多，多則九之，少則二之。（平氣之道，平其不平之謂也。如在上為近，在下為遠，遠者近者，各有陰陽表里之分，故遠方近方，亦各有奇偶相兼之法，如方奇而分兩偶，方偶而分兩奇，皆互用之妙也。故近而奇偶，制小其服，小則數(shù)多而盡于九，蓋數(shù)多則分兩輕，分兩輕則性力薄而僅及近處也；遠而奇偶，制大其服，大則數(shù)少而止于二，蓋少則分兩重，分兩重則性力專而直達深遠也，是皆奇偶兼用之法，若病近而大其制，則藥勝于病，是謂誅伐無過；病遠而小其制，則藥不及病，亦猶風(fēng)馬牛不相及耳。上言“近者奇之，遠者偶之”，言法之常也；此言“近而奇偶”，“遠而奇偶”言用之變也。知變知常，則應(yīng)變可以無方矣。）奇之不去則偶之，是謂重方；偶之不去，則反佐以取之，所謂寒、熱、溫、涼，反從其病也。（此示人以圓融通變也。如始也用奇，奇之而病不去，此其必有未合，乃當(dāng)變而為偶，奇偶迭用，是曰“重方”，即后世所謂“復(fù)方”也。若偶之而又不去，則當(dāng)求其微甚真假，而反佐以取之。反佐者，謂藥同于病，而順其性也。如以熱治寒而寒拒熱，則反佐以寒而入之；以寒治熱而熱格寒，則反佐以熱而入之。又如寒藥熱用，借熱以行寒；熱藥寒用，借寒以行熱，是皆反佐變通之妙用，蓋欲因其勢而利導(dǎo)之耳。）五味陰陽之用，辛甘發(fā)散為陽，酸苦涌泄為陰，咸味涌泄為陰，淡味滲泄為陽。六者或收或散，或緩或急，或燥或潤，或或堅，以所利而行之，調(diào)其氣，使其平也。（涌，吐也。泄，瀉也。滲泄，利小便及通竅也。辛、甘、酸、苦、咸、淡六者之性，辛主散主潤，甘主緩，酸主收主急，苦主燥主堅，咸主，淡主滲泄。五味之用，升而輕者為陽，降而重者為陰，各因其利而行之，則氣可調(diào)而平矣。）病有非調(diào)氣而得者，有毒無毒，所治為主，適大小為制也。（非調(diào)氣，謂病有不因于氣而得者也。病生之類有四∶一者始因氣動而內(nèi)有所成，謂積聚瘕、瘤氣癭氣、結(jié)核癲癇之類；二者因氣動而外有所成，謂癰腫瘡瘍、疣疥疽痔、掉螈浮腫、目赤疹、腫痛癢之類也；三者不因氣動而病生于內(nèi)，謂留飲癖食、饑飽勞損、宿食霍亂，悲恐喜怒、想慕憂結(jié)之類也；四者不因氣動而病生于外，謂瘴氣賊魅、蟲蛇蠱毒、蜚尸鬼擊、沖薄墜墮、風(fēng)寒暑濕所射、刺割捶撲之類也。凡此四類，有獨治內(nèi)而愈者，有兼治內(nèi)而愈者，有獨治外而愈者，有兼治外而愈者，有先治內(nèi)后治外而愈者，有先治外后治內(nèi)而愈者，有須齊毒而攻擊者，有須無毒而調(diào)引者，其于或重或輕，或緩或急，或收或散，或潤或燥，或或堅，用各有所宜也?；蛴幸硕菊?，有不宜毒者，但以所治為主，求當(dāng)于病而已。故其方之大小輕重，皆宜因病而為之制也。）制之道，君一臣二，制之小也；君一臣三佐五，制之中也；君一臣三佐九，制之大也。寒者熱之，熱者寒之。（治寒以熱，治熱以寒，此正治法也。）微者逆之，甚者從之，（病之微者，如陽病則熱，陰病則寒，真形易見，其病則微，故可逆之，逆即正治也。病之甚者，如熱極反寒，寒極反熱，假證難辨，其病則甚，故當(dāng)從之，從即反治也。）堅者削之，客者除之，勞者溫之，結(jié)者散之，留者攻之，燥者濡之，急者緩之，散者收之，損者益之，逸者行之，驚者平之，上之下之，摩之浴之，薄之劫之，開之發(fā)之，適事為故。逆者正治，從者反治，從少從多，觀其事也。（溫之，溫養(yǎng)之也。逸者，奔逸潰亂也。行之，行其逆滯也。平之，安之也。上之，吐之也。摩之，按摩之也。薄之，追其隱藏也。劫之，奪其強盛也。適事為故，適當(dāng)其所事之故也。正治，反治、注見上文。從少，謂一同而二異；從多，謂二同而一異，必觀其事之輕重而為之增損。然則宜于全反者，自當(dāng)盡同無疑矣。治有逆從者，以病有微甚；病有微甚者，以證有真假也。寒熱有真假，虛實亦有真假。真者正治，假者反治。如寒熱之真假者，真寒則脈沉而細，或弱而遲，為厥逆，為嘔吐，為腹痛，為飧泄下利，為小便清頻，即有發(fā)熱，必欲得衣，此浮熱在外，而沉寒在內(nèi)也；真熱則脈數(shù)有力，滑大而實，為煩躁喘滿，為聲音壯厲，或大便秘結(jié)，或小水赤澀，或發(fā)熱掀衣，或脹疼熱渴。此皆真病。真寒者宜溫其寒，真熱者宜解其熱，是當(dāng)正治者也。至若假寒者，陽證似陰，火極似水也，外雖寒而內(nèi)則熱，脈數(shù)而有力，或沉而鼓擊，或身寒惡衣，或便熱秘結(jié)，或煩渴引飲，或腸垢臭穢，此則惡寒非寒，明是熱證，所謂“熱極反兼寒化”，亦曰“陽盛隔陰”也；假熱者，陰證似陽，水極似火也，外雖熱而內(nèi)則寒，脈微而弱，或數(shù)而虛，或浮大無根，或弦芤斷續(xù)，身雖熾熱而神則靜，語雖譫妄而聲則微，或虛狂起倒，而禁之即止，或蚊跡假斑，而淺紅細碎，或喜冷水而所用不多，或舌苔面赤而衣被不撤，或小水多利，或大便不結(jié)，此則惡熱非熱，明是寒證，所謂“寒極反兼熱化”，亦曰“陰盛隔陽”也。此皆假病。假寒者清其內(nèi)熱，內(nèi)清則浮陰退舍矣；假熱者溫其真陽，中溫則虛火歸原矣。是當(dāng)從治者也。又如虛實之治，至虛有盛候，則有假實矣；大實有羸狀，則有假虛矣?？傊?，虛者正氣虛也，為色慘形疲，為神衰氣怯，或自汗不收，或二便失禁，或夢遺精滑，或嘔吐隔塞，或病久攻多，或氣短似喘，或勞傷過度，或暴困失志，雖外證似實而脈弱無神者，皆虛證之當(dāng)補也；實者邪氣實也，或外閉于經(jīng)絡(luò)，或內(nèi)結(jié)于臟腑，或氣壅而不行，或血留而凝滯，必脈病俱盛者，乃實證之當(dāng)攻也。然則虛實之間，最多疑似，有不可不辨其真耳。若正氣既虛，則邪氣雖盛，亦不可攻，蓋恐邪未去而正先脫，呼吸變生，措手無及。故治虛邪者當(dāng)先顧正氣，正氣存則不致于害，且補中自有攻意，蓋補陰即所以攻熱，補陽即所以攻寒，世未有正氣復(fù)而邪氣不退者，亦未有正氣竭而命不傾者。如必不得已，亦當(dāng)酌量緩急，權(quán)宜多少，寓戰(zhàn)于守，斯可矣。）至于熱因寒用，寒因熱用，塞因塞用，通因通用，必伏其所主，而先其所因，其始則同，其終則異，可使破積，可使?jié)?，可使氣和，可使必已。（熱因寒用者，如大寒?nèi)結(jié)，當(dāng)治以熱，然寒甚格熱，熱不得前，則以熱藥冷服，下嗌之后，冷體既消，熱性便發(fā)，情且不違，而致大益，此“熱因寒用”之法也。寒因熱用者，如大熱在中，以寒攻治則不入，以熱攻治則病增，乃以寒藥熱服，入腹之后，熱氣既消，寒性遂行，情且協(xié)和而病以減，此“寒因熱用”之法也。治熱以寒，溫而行之，治寒以熱，涼而行之，亦寒因熱用，熱因寒用之義。塞因塞用者，如下氣虛乏，中焦氣壅，欲散滿則更虛其下，欲補下則滿甚于中，治不知本而先攻其滿，藥入或減，藥過依然，氣必更虛，病必漸甚，乃不知少服則資壅，多服則宣通，峻補其下，以疏啟其中，則下虛自實，中滿自除，此“塞因塞用”之法也。通因通用者，如大熱內(nèi)蓄，或大寒內(nèi)凝，積聚留滯，瀉利不止，寒滯者以熱下之，熱滯者以寒下之，此“通因通用”之法也。以上四治，必伏其所主者，制病之本也；先其所因者，求病之由也。既得其本，而以真治真，以假治假，其始也類治似同，其終也病變則異矣。是為反治之法。故可使破積、潰堅、氣和而病必已也。）逆之從之，逆而從之，從而逆之，疏氣令調(diào)，則其道也。（氣調(diào)而得者。言氣本調(diào)和而偶感于病，則或因天時，或因意料之外者也。其治法亦無過逆從而已，或可逆者，或可從者，或先逆而后從者，或先從而后逆者，但疏其邪氣而使之調(diào)和，則治道盡矣。）方制有君臣，主病之謂君，佐君之謂臣，應(yīng)臣之謂使，非上下三品之謂，所以明善惡之殊貫也。（主病者，對證之要藥也，故謂之君。君者，味數(shù)少而分兩重，賴之以為主也。佐君者謂之臣，味數(shù)稍多而分兩稍輕，所以匡君之不逮也。應(yīng)臣者謂之使，數(shù)可出入而分兩更輕，所以備通行向?qū)е挂病４藙t君臣佐使之義，非上下三品如善惡殊貫之謂也。處方之制，有君臣佐使。三品，言藥性善惡，故有上、中、下之殊。上藥為君，主養(yǎng)命以應(yīng)天；中藥為臣，主養(yǎng)性以應(yīng)人；下藥為佐使，主治病以應(yīng)地。所謂“善惡之殊貫”也。）病有中外，從內(nèi)之外者，調(diào)其內(nèi)，從外之內(nèi)者，治其外。（從內(nèi)之外者，內(nèi)為本；從外之內(nèi)者，外為本。但治其本，無不愈矣。）從內(nèi)之外而盛于外者，先調(diào)其內(nèi)，而后治其外；從外之內(nèi)而盛于內(nèi)者，先治其外而后調(diào)其內(nèi)。（病雖盛于標，治必先其本而后可愈，此治病之大法也。）中外不相及，則治主病。中外不相及，謂既不從內(nèi)，又不從外，則但求其見在所主之病而治之，此即“三因”之義也。千般難，不越三條∶一者經(jīng)絡(luò)受邪入臟腑，為內(nèi)所因也；二者四肢九竅，血脈相傳，壅塞不通，為外皮膚所中也；三者房室、金刃、蟲獸所傷也。故《三因方》有內(nèi)因、外因、不內(nèi)外因，蓋本諸此耳。，昌震切，病也。調(diào)氣之方，必別陰陽；定其中外，各守其鄉(xiāng)。
內(nèi)者內(nèi)治，外者外治，微者調(diào)之，其次平之，盛者奪之，汗之下之，寒熱溫涼，衰之以屬，隨其攸利。（方，法也。陰陽之道，凡病治脈藥，皆有關(guān)系，故必當(dāng)詳別之。中外，表里也。微者調(diào)之，謂小寒之氣，和之以溫，小熱之氣，和之以涼也。其次平之，謂大寒之氣，平之以熱，大熱之氣，平之以寒也。盛者奪之，謂邪之甚者，當(dāng)直攻而取之，如甚于外者汗之，甚于內(nèi)者下之。凡宜寒宜熱，宜溫宜涼，當(dāng)各求其屬以衰去之，惟隨其攸利而已。
攸，所也。）病在中而不實不堅，且聚且散，無積者，求其臟虛則補之，藥以祛之，食以隨之，行水漬之，和其中外，可使畢已。（積者，有形之病。有積在中，則堅實不散矣。今其不實不堅，且聚且散者，無積可知也。無積而病在中者，臟之虛也，故當(dāng)隨病所在，求其臟而補之。藥以祛之，去其病也。食以隨之，養(yǎng)其氣也。行水漬之，通其經(jīng)也。若是則中外和調(diào)而病可已矣。祛者，非攻擊之謂，凡去病者皆可言“祛”。漬，資四切，浸洗也。）治寒以熱，治熱以寒，繩墨也。有病熱者寒之而熱，有病寒者熱之而寒，二者皆在新病復(fù)起，是治王氣，所以反也。（病有陰陽，氣有衰王。不明衰王，則治之反盛。如陽盛陰衰者，陰虛火王也，治之者不知補陰以配陽，專用苦寒，是治火之王也；陽衰陰盛者，氣弱生寒也，治之者不知補陽以配陰，專用辛溫，是治陰之王也。如夏令本熱，而伏陰在內(nèi)，每多中寒；冬令本寒，而伏陽在內(nèi)，每多內(nèi)熱。設(shè)不知此，而必欲用寒于夏，治火之王，用熱于冬，治寒之王，則有中寒隔陽者，服寒反熱，中熱隔陰者，服熱反寒矣。是皆治王之謂而病之所以反也。春、秋同法。）而不知諸寒之而熱者，取之陰，熱之而寒者，取之陽，所謂求其屬也。（諸寒之而熱者，謂以苦寒治熱而熱反增，非火之有余，乃真陰之不足也。陰不足則陽有余而為熱，故當(dāng)取之于陰，不宜治火也。只補陰以配其陽，則陰氣復(fù)而熱自退矣。熱之而寒者。謂以辛熱治寒而寒反甚，非寒之有余，乃真陽之不足也。陽不足則陰有余而為寒，故當(dāng)取之于陽，不宜攻寒也，但補水中之火，則陽氣復(fù)而寒自消也。益火之源，以消陰翳；壯水之主，以制陽光。
臟腑之原，有寒熱溫涼之主，取心者不必齊以熱，取腎者不必齊以寒，但益心之陽，寒亦通行，強腎之陰，熱之猶可。故或治熱以熱，治寒以寒，所謂“求其屬”也。屬者，根本之謂，水火之本，則皆在命門之中耳。）不治王而然者，五味之屬，治有不當(dāng)也。夫五味入胃，各歸所喜攻。久而增氣，物化之常也，氣增而久，夭之由也。（不因治王而病不愈者，以五味之屬，治有不當(dāng)也。凡五味必先入胃，而后各歸所喜攻之臟。喜攻者，謂五味、五臟各有所屬也。如病在筋無食酸，病在氣無食辛，病在骨無食咸，病在血無食苦，病在肉無食甘，犯之者，即所謂五味之屬不當(dāng)也。五味之性，各有所入。若味有偏用，則氣有偏病。偏用既久，其氣必增，此物化之常也。氣增而久，則臟有偏勝，臟有偏勝，則必有偏絕矣。此致夭之由也。如“味過于酸，肝氣以津，脾氣乃絕；味過于咸，大骨氣勞，短肌，心氣抑”之類是也。言寒熱者，言病機也。后言五味者，言藥餌也。
藥餌、病機，必審其真，設(shè)有謬誤，鮮不害矣。）邪風(fēng)之至，疾如風(fēng)雨。（邪風(fēng)中人疾速如此。）故善治者治皮毛，（皮毛尚淺，用力少而成功易也。）其次治肌膚，（深于皮毛矣。）其次治筋脈，（深于肌膚矣。）其次治六腑，（深于筋脈矣。）其次治五臟。治五臟者，半死半生也。（邪愈深則治愈難，故上工救其萌芽，下工救其已成。救其已成者，用力多而成功少，兇吉相半矣。）天之邪氣，感則害人五臟，水谷之寒熱，感則害于六腑。（天之邪氣，即風(fēng)、寒、暑、濕、火、燥，受于無形者也。喉主天氣而通于臟，故感則害人五臟。水谷之寒熱，即谷食之氣味，受于有形者也。咽主地氣而通于腑，故感則害于六腑。）地之濕氣，感則害皮肉筋脈。（人之應(yīng)土者肉也，濕勝則營衛(wèi)不行，故感則害于皮肉筋脈。
?。┥圃\者，察色按脈，先別陰陽；（此下皆言診法。“診”之一字，所該者廣，先別陰陽，不可緩也。）審清濁而知部分；（色者神之華，故可望顏察色，審清濁而知部分。如病患有氣色見于面部∶“鼻頭色青，腹中痛，苦冷者死；鼻頭色微黑者，有水氣；色黃者，胸中有寒；色白者，亡血也。設(shè)微赤非時者死?！庇帧吧酁橥矗跒閯?，色赤為風(fēng)，色黃者便難，色鮮明者有留飲”之類是也。）視喘息、聽音聲而知所苦；（病苦于中，聲發(fā)于外，故可視喘息、聽音聲而知其苦也。如肝在音為角，聲為呼；心在音為征，聲為笑；脾在音為宮，聲為歌；肺在音為商，聲為哭；腎在音為羽，聲為呻之類。又如“病人語聲寂然，喜驚呼者，骨節(jié)間??；語聲喑喑然不徹者，心膈間??；語聲啾啾然細而長者，頭中病”；“息搖肩者，心中堅；息引胸中上氣者，咳；息張口短氣者，肺痿唾沫”；“吸而微數(shù)，其病在中焦，實也，當(dāng)下之則愈，虛者不治；在上焦者其吸促，在下焦者其吸遠，此皆難治。呼吸動搖振振者，不治”。又設(shè)令病患向壁臥，聞師到不驚起而視，若三言三止，脈之咽唾者，此詐病也；設(shè)令脈自和處，但言此病大重，須服吐下藥，及針灸數(shù)十百處當(dāng)自愈，師持脈，病患欠者，無病也；脈之呻者，痛也；言遲者，風(fēng)也；搖頭言者，里痛也；行遲者，表強也；坐而伏者，短氣也；坐而下一腳者，腰痛也；里實護腹如懷卵者，心痛也。
人病恐怖者，脈形如循絲累累然，其面白脫色也；人愧者，脈浮而面色乍白乍赤也。此皆疾病之聲、色?？傊?，聲由氣發(fā)，氣充則聲壯，氣衰則聲怯，陽候多語，陰證無聲。多語者易濟，無聲者難榮。
然則音聲不惟知所苦，而且可知死生矣。）觀權(quán)衡規(guī)矩而知病所主；（權(quán)衡規(guī)矩，所包者多。權(quán)言其重，衡言其輕，規(guī)言其圓，矩言其方。能明方圓輕重之理，則知變通之道矣。）按尺寸，觀浮、沉、滑、澀而知病所生以治。（所以別陰陽表里也。）無過以證，則不失矣。（過，失也。言無失諸法，則治亦可以無失矣。）故因其輕而揚之，因其重而減之，因其衰而彰之。（輕者浮于表，故宜揚之，揚者散也；重者實于內(nèi)，故宜減之，減者瀉也；衰者氣血虛，故宜彰之，彰者補之益之，而使氣血復(fù)彰也。于此三者，而表里虛實之治盡之矣。）形不足者溫之以氣，精不足者補之以味。（此正言彰之之法，而在于藥食之氣味也。
以形精言，則形為陽，精為陰；以氣味言，則氣為陽，味為陰。陽者，衛(wèi)外而為固也；陰者，藏精而起亟也。
故形不足者，陽之衰也，非氣不足以達表而溫之；精不足者，陰之衰也，非味不足以實中而補之。陽性暖，故曰溫；陰性靜，故曰補。按本篇有云“味歸形”，“形食味”，“氣歸精”，“精食氣，”可知形以精成，精以氣化；氣以味生，味以氣行。以陰陽言，則形與氣皆陽也，故可以溫；味與精皆陰也，故可以補。以清濁言，則味與形皆濁也，故味歸形；氣與精皆清也，故氣歸精。然氣不能外乎味，味亦不能外乎氣，雖氣味有陰陽清濁之分，而實則相須為用者也。）其高者因而越之，（越，發(fā)揚也。謂升散之，湓涌之，可以治其上之表里也。）其下者引而竭之，（竭，祛除也，謂蕩滌之，疏利之，可以治其下之前后也。）中滿者瀉之于內(nèi)，（“中滿”二字，最宜詳察，即痞滿大實堅之謂，故當(dāng)瀉之于內(nèi)。若外見浮腫，而脹不在內(nèi)者，非“中滿”也，妄行攻瀉，必至為害。此節(jié)之要，在一“中”字。）其有邪者漬形以為汗，（邪在肌表，故當(dāng)漬形以為汗。漬，浸也，如許胤宗用黃防風(fēng)湯數(shù)十斛置于床下以蒸汗，張苗燒地加桃葉于上以蒸汗，或用藥煎湯熏之沐之，皆漬形之法也。）其在皮者汗而發(fā)之，（前言有邪者，兼經(jīng)絡(luò)而言，言其深也。此言在皮者，言其淺也。均為表證，故皆宜汗。）其悍者按而收之，（此兼表里而言。凡邪氣之急利者，按得其狀，則可收而制之矣。如今之刮痧、揣摩、推拿、收驚之類，亦其遺也。）其實者散而瀉之。
?。枌嵳咭松⒅帉嵳咭藶a之。）審其陰陽，以別柔剛。（形證有柔剛，脈色有柔剛，氣味尤有柔剛。柔者屬陰，剛者屬陽。知剛?cè)嶂?，知陰陽之妙用矣。故必審而別之。）陽病治陰，陰病治陽。（陽勝者陰必病，陰勝者陽必病，如“諸寒之而熱者，取之陰，熱之而寒者，取之陽”；“壯水之主，以制陽光，益火之源，以消陰翳”之類，皆陽病治陰、陰病治陽之道也。）定其血氣，各守其鄉(xiāng)。（病之或在血分，或在氣分，當(dāng)各察其處而不可亂也。）血實宜決之，（決，謂泄去其血。）氣虛宜掣引之。（掣，挽也。氣虛者，無氣之漸。
無氣則死矣，故當(dāng)挽回其氣而引之使復(fù)也。如上氣虛者，升而舉之；下氣虛者，納而歸之；中氣虛者，溫而補之也。）一病而治各不同，皆愈者，地勢使然也。（地勢不同，則氣習(xí)有異，故治法亦隨而不一也。）故東方之域，天地之所始生也。（天地之氣，自東而升，為陽生之始，故發(fā)生之氣，始于東方，而在時則為春。）魚鹽之地，海濱傍水，（地不滿東南，故東南低下而多水。魚鹽、海濱，皆傍水之地利也。）其民食魚而嗜咸，皆安其處，美其食。（得魚鹽之地，故居安食美。）魚者使人熱中，（魚，鱗蟲也。魚生水中，水體外陰而內(nèi)陽，故能熱中，然水從寒化，亦脾寒者所忌。）鹽者勝血，（食咸者渴，勝血之征也。）故其民皆黑色疏理，其病皆為癰瘍。（血弱故黑色疏理，熱多故為癰瘍。）其治宜砭石，故砭石者亦從東方來。（砭石，石針也，即瓷鋒之屬。高氏之山，有石如玉，可以為針，即砭也。東方之民，疏理而癰瘍，其病在肌表，故用砭石。砭石者，其治在淺，凡后世所用砭石之法，亦自東方來也。來，起見也。砭，音邊。）西方者，金玉之域，沙石之處，天地之所收引也。（地之剛在西方，故多金玉沙石。然天地之氣，自西而降，故為天地之收引，而在時則應(yīng)秋。）其民陵居而多風(fēng)，水土剛強。（陵居，高處也，故多風(fēng)。金氣肅殺，故水土剛強。）其民不衣而褐薦，華食而脂肥。（不衣，不事服飾也。褐，毛布也。薦，草茵也。華，濃濃也。謂酥酪膏肉之類，飲食華濃，故人多脂肥。）邪不能傷其形體，其病生于內(nèi)。（水土剛強，飲食肥濃，肌肉充實，膚腠閉密，故邪不能傷其外，而惟飲食、男女、七情，病多生于內(nèi)也。）其治宜毒藥，故毒藥者亦從西方來。（病生于內(nèi)，故非針灸按導(dǎo)所能治，而宜用毒藥也。毒藥者，總括藥餌而言。凡能除病者，皆可稱為毒藥，然治此輩，正不必純甘至靜也。凡后世所用毒藥之法，亦自西方來也。）北方者，天地所閉藏之域也。（天之陰在北，故其氣閉藏，而在時則應(yīng)冬。）其地高陵居，風(fēng)寒冰冽。（地高陵居，西北之勢也。風(fēng)寒冰冽，陰氣勝也。）其民樂野處而乳食，臟寒生滿病。（野處乳食，北人之性，胡地至今猶然。地氣寒，乳性亦寒，故令人臟寒。臟寒多滯，故生脹滿等病。）其治宜灸，故灸者亦從北方來。（灸，艾灸火灼也，亦火針之屬。凡治牛馬，類行此法，北人宜用之，故后世所用灸之法，亦自北方來也。，如瑞切。）南方者，天地所長養(yǎng)，陽之所盛處也。（天之陽在南，故萬物長養(yǎng)，而時應(yīng)夏。）其地下，水土弱，霧露之所聚也。（南方低下而濕，故水土弱而多霧露。）其民嗜酸而食，（，腐也。
物之腐者，如鼓曲醬之屬是也。，音父。）故其民皆致理而赤色，其病攣痹。（嗜酸者收，食者濕，故其民致理而攣痹。攣痹者，濕熱盛而病在筋骨也。南方屬火，故其色赤，致，密也。）其治宜微針，故九針者亦從南方來。（病在筋絡(luò)，故宜用九針。凡后世所用針法，亦自南方來也。）中央者，其地平以濕，天地所以生萬物也眾。（土體平，土性濕，土王于四方之中而為萬物之母，故其生物也眾。）其民食雜而不勞，（四方輻輳，萬物所歸，故民食雜。土性和緩，故不勤勞也。）故其病多痿厥寒熱，（土氣通脾而主四肢，故濕滯則為痿，寒熱則為厥，中央者，四方之氣交相集，故或寒或熱也。）其治宜導(dǎo)引按蹺，故導(dǎo)引按蹺者亦從中央出也。（導(dǎo)引，謂搖筋骨、動肢節(jié)以行氣血也。按，捏按也，蹺，即陽蹺、陰蹺之義，蓋謂推拿溪谷蹺穴以除疾病也。病在肢節(jié)，故用此法。凡后世所用導(dǎo)引按摩之法，亦自中州出也。
蹺，音喬，又極虐切。）故圣人雜合以治，各得其所宜，治雖異而病皆愈者，得病之情，知治之大體也。（雜合五方之治而隨機應(yīng)變，則各得其宜矣。故治法雖異，而病無不愈。知變通之道者，即圣人之能事也，豈特治病而已哉?。┬螛分究啵∩诿}，治之以灸刺；（形樂者，身無勞也。志苦者，心多慮也。心主脈，深思過慮，則脈病矣。脈病者當(dāng)治經(jīng)絡(luò)，故當(dāng)隨其宜而灸刺之。）形樂志樂，病生于肉，治之以針石；（形樂者逸，志樂者閑。飽食終日，無所運用，多傷于脾。脾主肌肉，故病生焉。肉病者，或為衛(wèi)氣留，或為膿血聚，故當(dāng)用針石以取之。）形苦志樂，病生于筋，治之以熨引；（形苦者身多勞，志樂者心無慮。勞則傷筋，故疾生于筋。
熨，以藥熨。引，謂導(dǎo)引。）形苦志苦，病生于咽嗌，治之以甘藥；（形苦志苦，必多憂思。憂則傷肺，思則傷脾。脾肺氣傷，則虛而不行，氣必滯矣。脾肺之脈，上循咽嗌，故病生于咽嗌，如人之悲憂過度，則喉嚨哽咽，食飲難進；思慮過度，則上焦痞膈，咽中核塞，即其征也。隔則閉絕，上下不通，則暴憂之病也。
病在嗌者，因損于臟，故當(dāng)以甘藥調(diào)補之。）形數(shù)驚恐，經(jīng)絡(luò)不通，病生于不仁，治之以按摩醪藥。（驚者氣亂，恐者氣下，數(shù)有驚恐則氣血散亂而經(jīng)絡(luò)不通，故病不仁。不仁者，頑痹弱也，故治宜按摩以導(dǎo)氣行血，醪藥以養(yǎng)正除邪。醪藥，藥酒也。醪，音勞。）是謂五形志也。（重申形志不同，以足上文之意。）病有久新，方有大小，有毒無毒，固宜常制。（病重者宜大，病輕者宜小，無毒者宜多，有毒者宜少，皆常制也。）大毒治病，十去其六；常毒治病，十去其七，小毒治病，十去其八；無毒治病，十去其九。（藥性有大毒、常毒、小毒、無毒之分，去病有六分、七分、八分、九分之制者，蓋以治病之法，藥不及病則無濟于事，藥過于病則反傷其正而生他患矣，故當(dāng)知制而進止有度也。）谷肉果菜，食養(yǎng)盡之。無使過之，傷其正也。（病已去其八九而有余未盡者，則當(dāng)以谷肉果菜飲食之類培養(yǎng)正氣，而余邪自盡矣。如飲食亦貴得宜，皆不可使之太過，過則反傷其正也。）不盡，行復(fù)如法。（如此而猶有未盡，則再行前法以漸除之，寧從乎慎也。）必先歲氣，無伐天和。（五運有紀，六氣有序，四時有令，陰陽有節(jié)，皆歲氣也。人氣應(yīng)之，以生長收藏，即天和也。設(shè)不知歲氣變遷而妄呼寒熱，則邪正盛衰無所辨，未免于犯歲氣，伐天和矣。夭枉之由，此其為甚。）無盛盛，無虛虛，而遺人夭殃。（邪氣實者復(fù)助之，盛其盛矣；正氣奪者復(fù)攻之，虛其虛矣。以致真氣日消，病氣日甚，遺人夭殃，醫(yī)之咎也。）無致邪，無失正，絕人長命。
?。ㄊ⑵涫ⅲ侵滦耙?；虛其虛，是失正也。重言之者，所以深戒夫伐天和而絕人長命，以見歲氣不可不慎也。）其久病者，有氣從不康，病去而瘠，化不可代，時不可違。（化，造化也。時，時候也。）養(yǎng)之和之，靜以待時。謹守其氣，無使傾移，其形乃彰，生氣以長。（養(yǎng)者養(yǎng)以氣味，和者和以性情。靜以待時者，預(yù)有修為，而待時以復(fù)也。如陽虛者喜春夏，陰虛者喜秋冬，病在肝者愈于夏，病在心者愈于長夏，病在脾者愈于秋，病在肺者愈于冬，病在腎者愈于春，皆其義也。謹守其氣，無使傾移，則固有弗失。日新可期，是即撤消之道，而生氣可漸長矣。）《大要》曰∶無代化，無違時，必養(yǎng)必和，待其來復(fù)。此之謂也。（《大要》，上古書名。
此引古語以明化不可代，時不可失，不可不養(yǎng)，不可不和，以待其來復(fù)，未有不復(fù)者矣。）婦人重身毒之，有故無殞，亦無殞也。（重身，孕婦也。毒之，謂峻利藥也。故有是故而用是藥，所謂“有病則病受之”，故孕婦可以無殞，而胎氣亦無殞也。殞，傷也。重，平聲。殞，音允。）大積大聚，其故可犯也，然衰其大半而止，過者死。（身雖孕而有大積大聚，非用毒藥不能攻，攻亦無害，故可犯也。然但宜衰其大半，盒飯止藥，如“大毒治病，十去其六”者是也。若或過用，則病未必盡而胎已受傷，多致死矣。）揆度奇恒，所指不同。（揆度，揣度也。奇恒，異常也。所指不同，有言疾病者，有言脈色者，有言臟腑者，有言陰陽者也。）揆度者，度病之深淺也；奇恒者，言奇病也。（奇病，異常之病也。病而異常，非揣度淺深之詳，不易知也。）五色脈變，揆度奇恒，道在于一。（色脈奇恒，其變雖多，其道則一。）神轉(zhuǎn)不回，回則不轉(zhuǎn)，乃失其機。（神者，陰陽之變化也。轉(zhuǎn)，營運不息也?；?，逆而邪也。神機之用，循環(huán)無窮，故在天在人，無不賴之，以成化育之功者，皆神轉(zhuǎn)不回也。設(shè)其回而不轉(zhuǎn)，則至數(shù)逆，生機失矣，故曰“神去則機息”，又曰“失神者亡”也。）至數(shù)之要，迫近以微。（至數(shù)，即神之機也。要在乎機，機在乎神。神機之道，纖毫無間，至精至微，無往不切，故曰“迫近以微”。）容色見上下左右，各在其要。（天之神機，見于氣候；人之神機，見于脈色。
凡此“上下左右”，及下文淺深、逆從、日數(shù)之類，皆色脈至數(shù)之要，不可不察也。）其色見淺者，湯液主治，十日已；（色淺則病微，故可以湯液主治，而愈亦速也。湯液者，五谷之湯液，蓋調(diào)養(yǎng)之道，非后世湯藥之謂。）其色見深者，必齊主治，二十一日已。（色深則病深，故當(dāng)以齊主治而愈稍遲。齊、劑同，藥劑也。）其見大深者，醪酒主治，百日已。（色大深者病尤甚，故必以醪酒主治。醪酒，藥酒也，如雞矢醴之類。）色夭面脫不治，百日盡已。（色夭面脫者，神氣已去，故不可治。百日盡則時更氣易，至數(shù)盡而已。
上言病已，此言命已也。）脈短氣絕，死；（脈短氣絕者，中虛陽脫也，故死。）病溫虛甚，死。（病溫，邪有余；虛甚，正不足。正不勝邪，故死。）色見上下左右，各在其要∶上為逆、下為從。（要，即逆從之要也。其色上行者病益甚，其色下行，如云徹散者病方已。故上為逆，下為從。）女子右為逆，左為從；男子左為逆，右為從。（女為陰，右亦為陰。色在右則陰病甚矣，故女以右為逆。男為陽，左亦為陽。色在左則陽病甚矣，故男以左為逆。此雖以色為言，而病之逆從，亦猶是也。）易，重陽死，重陰死。
（易，變易也。男以右為從而易于左，則陽人陽病，是重陽也；女以左為從而易于右，則陰人陰病，是重陰也。重陽、重陰者，陰陽偏勝也。有偏勝則有偏絕，故不免于死矣。）陰陽反作，治在權(quán)衡相奪。（反作，反順為逆也。逆則病生矣。治在權(quán)衡相奪，謂度其輕重而奪之使平，猶權(quán)衡也。）奇恒事也，揆度事也。（此承上文而言陰陽反作者，即奇恒事也；權(quán)衡相奪者，即揆度事也。）搏脈，痹寒熱之交。（上文言奇恒之色，此下言奇恒之脈。搏脈者，搏擊于手也，為邪盛正衰，陰陽乖亂之脈，故為痹為，為或寒或熱之交也。痹，頑痹也。，足不能行也。）脈孤為消氣，虛泄為奪血。（脈孤者，孤陰孤陽也。孤陽者洪大之極，陰氣必消；孤陰者微弱之甚，陽氣必消。故脈孤為消氣也。脈虛兼泄者，必亡其陰，陰亡則血虛，故虛泄為奪血也。）孤為逆，虛為從，（孤者，偏絕之謂。絕者不可復(fù)生，故為逆。虛者，不足之稱，不足者猶可補，故曰從。）行奇恒之法，以太陰始。（肺為百脈之朝會，故脈變奇恒之辨，當(dāng)以太陰始。太陰者，手太陰之氣口也。）行所不勝曰逆，逆則死；（行所不勝，克我者也。如以木見金、以金見火之類是也。）行所勝曰從，從則活。（行所勝，我克者也。如以木見土、以土見水之類是也。）八風(fēng)四時之勝，終而復(fù)始。（八風(fēng)之至，隨四時之勝。至數(shù)有常，則終而復(fù)始，此順常之令也。）逆行一過，不復(fù)可數(shù)，論要畢矣。（設(shè)或氣令失常，逆行一過，是為回則不轉(zhuǎn)而至數(shù)紊亂，無復(fù)可以數(shù)計矣。過，失也。喻言人之色脈，一有失調(diào)，則奇恒反作，變態(tài)百出，亦不可以常數(shù)計也。
此則天人至數(shù)之要，在逆從之間，察其神而畢矣。）其有不從毫毛生，而五臟陽已竭也，津液充郭，其魄獨居，孤精于內(nèi)，氣耗于外，形不可與衣相保，此四極急而動中，是氣拒于內(nèi)而形施于外。
（不從毫毛生，病生于內(nèi)也。五臟陽已竭，有陰無陽也。津液，水也。郭，形體胸腹也。陰無陽不行，水無氣不化，今陽氣既竭，不能通調(diào)水道，故津液妄行，充于郭也。魄者，陰之屬，形雖充而氣則去，故其魄獨居也。精中無氣，則孤精于內(nèi)，陰內(nèi)無陽，則氣耗于外。三焦閉塞，水道不通，皮膚脹滿，身體羸敗，故形不可與衣相保也。四肢者，諸陽之本，陽氣不行，故四極多陰而脹急也。脹由陰滯，以胃中陽氣不能制水而肺腎俱病，喘咳繼之，故動中也。此以陰氣格拒于內(nèi)，故水脹形施于外而為是病也。）平治于權(quán)衡。（平治之法，當(dāng)如權(quán)衡者，欲得其平也。且水脹一癥，其本在腎，其標在肺。如五臟陽已竭，魄獨居者，其主在肺。肺主氣，氣須何法以化之？津液充郭，孤精于內(nèi)，其主在腎。腎主水，水須何法以平之？然肺金生于脾，腎水制于土，故治腫脹者必求脾、肺、腎三臟，隨盛衰而治得其平，是為權(quán)衡之道也。）去宛陳，是以微動四極，溫衣，繆刺其處，以復(fù)其形，開鬼門，潔凈府，精以時服，五陽已布，疏滌五臟，故精自生，形自盛，骨肉相保，巨氣乃平。
宛，積也。陳，久也。，斬草也。謂去其水氣之陳積，欲如斬草而漸除之也。四極，四肢也。微動之，欲其流通而氣易行也。溫衣，欲助其肌表之陽而陰凝易散也。然后繆刺之，以左取右，以右取左，而去其大絡(luò)之留滯也。鬼門，汗孔也。肺主皮毛，其藏魄，陰之屬也，故曰“鬼門”。凈府，膀胱也，上無入孔，而下有出竅，滓穢所不能入，故曰“凈府”。邪在表者散之，在里者化之，故曰“開鬼門，潔凈府”也。水氣去則真精服。服，行也。陰邪除則五陽布，五陽，五臟之胃氣也。由是精生形盛，骨肉相保而巨氣可平矣。
宛、郁同。，音。）古人居禽獸之間，動作以避寒，陰居以避暑，內(nèi)無眷慕之累，外無伸宦之形，此恬淡之世，邪不能深入也，故毒藥不能治其內(nèi)，針石不能治其外，故可移精祝由而已。（古人巢居穴處，天真完固，氣血堅實，邪不能入，故無事于毒藥針石，但以祝由即可移易精氣而愈其病也。祝、咒同；由，病所由生也，故曰“祝由”。）今之世不然，憂患緣其內(nèi)，苦形傷其外，又失四時之從，逆寒暑之宜，賊風(fēng)數(shù)至，虛邪朝夕，內(nèi)至五臟骨髓，外傷空竅肌膚，所以小病必甚，大病必死，故祝由不能已也。（內(nèi)傷五臟，外逆四時，則表里俱傷，為病必甚，故不能以祝由治之也。）臨病患，觀死生，決嫌疑，知其要，如日月之光，上古僦貸季，理色脈而通神明，合之金木水火土、四時、八風(fēng)、六合，不離其常。（理色脈，察內(nèi)外之精微也。通神明，色脈辨而神明見也。色脈之應(yīng)，無往不合，如五行之衰王，四時之往來，八風(fēng)之變，六合之氣，消長相根據(jù)，無不有常度也。）變化相移，以觀其妙，則色脈是矣。（五行、四時、八風(fēng)之氣迭有盛衰，則變化相移，色脈隨之而應(yīng)，故可以觀其妙。凡人之五臟六腑，百骸九竅，脈必由乎氣，氣必合乎天，雖其深微難測，而惟于色脈足以察之，故曰∶“知其要，則色脈是矣”。）色以應(yīng)日，脈以應(yīng)月，常求其要，則其要也。（色分五行，而明晦是其變，日有十干，而陰晴是其變，故色以應(yīng)日。脈有十二經(jīng)，而虛實是其變，月有十二建，而盈縮是其變，故脈以應(yīng)月。常求色脈之要，則明如日月而得其變化之要矣。）夫色之變化，以應(yīng)四時之脈，此上古之所以合于神明，遠死而近生，生道以長。（上古知色脈之應(yīng)，故能見機察微，合于神明，常遠于死，常近于生，生道永昌。）中古之治病，至而治之，湯液十日，以去八風(fēng)五痹之病；十日不已，治以草蘇草之枝，本末為助。標本已得，邪氣乃服。（中古之治病，必病至而后治之。其治也先以湯液，湯液者，五谷所制而非藥也。服之十日，八風(fēng)五痹之病可以去矣。使十日不已，則治以草蘇草之枝。蘇，葉也。，根也。枝，莖也。根枝相佐，故云“本末為助”，即后世之煎劑也。病源為本，病變?yōu)闃耍闷錁四?，邪無不服，此中古之治，雖不若上古之見于未然，而猶未若后世之誤也。，音該。）莫世之治病也則不然，治不本四時，不知日月，不審逆從，病形已成，乃欲微針治其外，湯液治其內(nèi)，（既不能防于未然，又不能察其見在，心粗見淺，針藥亂施也。）所謂粗工兇兇，以為可攻，故病未已，新病復(fù)起。（粗工，學(xué)不精而庸淺也。兇兇，好自用而孟浪也。若輩者，意其為實而攻之，則假實未去而真虛至；意其為熱而寒之，則故熱未除而新寒起。是不足以治人，而適足以害人耳。）必也治之極于一，一者因得之。（因者，所因也。得其所因，又何所而不得哉！）凡診病者，必問嘗貴后賤，雖不中邪，病從內(nèi)生，名曰“脫營”。（嘗貴后賤者，其心屈辱，神氣不伸，雖不中邪，而病生于內(nèi)。營者，陰氣也。營行脈中，心之所主，心志不舒則血無以生，脈日以竭，故為脫營。）嘗富后貧，名曰“失精”，五氣留連，病有所并。（嘗富后貧者，憂煎日切，奉養(yǎng)日廉，故其五臟之精日加消敗，是為失精。精失則氣衰，氣衰則不運，故為留聚而病有所并矣。）不在臟腑，不變軀形，診之而疑，不知病名。（如前二病者，求之內(nèi)證，則臟腑無可憑，求之外證，則形軀無所據(jù)。診者不明其故，則未有不疑而莫識其為何病也。）身體日減，氣虛無精。（其病漸深，則體為瘦減；其氣日虛，則精無以生。）病深無氣，灑灑然時驚。（及其病深，則真氣消索，故曰“無氣”。無氣則陽虛，故灑然畏寒也。陽虛則神不足，故心怯而驚也。）病深者，以其外耗于衛(wèi)，內(nèi)奪于榮。（精氣俱損，則表里受困，故外耗于衛(wèi)，內(nèi)奪于榮，此其所以為深也。）良工所失，不知病情，此亦治之一過也。（雖曰良工，而不能察此，則不得其情，焉知其本，此過誤之一也。）凡診病者，必問飲食居處，（飲食有膏粱藜藿之殊，居處有寒溫燥濕之異，因常知變，必詳問而察之。）暴樂暴苦，始樂后苦，皆傷精氣。精氣竭絕，形體毀沮。（樂則喜，喜則氣緩；苦則悲，悲則氣消。
故苦樂失常，皆傷精氣，甚至竭絕，則形體毀沮。沮，壞也。）暴怒傷陰，暴喜傷陽。（怒傷肝，肝藏血，故傷陰；喜傷心，心藏神，故傷陽。）厥氣上行，滿脈去形。（厥氣，逆氣化。凡喜怒過度而傷其精氣者，皆能令人氣厥逆而上行。氣逆于脈，故滿脈；精脫于中，故去形。）愚醫(yī)治之，不知補瀉，不知病情，精華日脫，邪氣乃并，此治之二過也。（不明虛實，故不知補瀉；不察所因，故不知病情；以致陰陽敗竭，故精華日脫。陽脫者，邪并于陰；陰脫者，邪并于陽，故曰“邪氣乃并”。此愚醫(yī)之所誤過之二也。）善為脈者，必以比類奇恒，從容知之。為工而不知道，此診之不足貴，此治之三過也。（比類，比別例類也。
奇恒，異常也。從容，安詳靜察也。凡善診者，必比類相求，故能因陰察陽，因表察里，因正察邪，因此察彼，是以奇恒異常之脈證，皆自從容之法而知之矣。引而伸之，觸類而長之，天下之能事畢矣。工不知此，何證之有？此過誤之三也。又如脾虛浮似肺，腎小浮似脾，肝急沉散似腎，此皆工之所時亂也，惟從容而后得之。）診有三常，必問貴賤，封君敗傷，及欲侯王。（三常，即常貴賤，常貧富，常苦樂之義。封君敗傷者，追悔已往，及欲侯王者，妄想將來，皆致病之因。）故貴脫勢，雖不中邪，精神內(nèi)傷，身必敗亡。（抑郁不伸，故精神內(nèi)傷。迷而不達，不亡不已也。）始富后貧，雖不傷邪，皮焦筋屈，痿為攣。（憂愁思慮則心肺俱傷，氣血俱損，故為是病。）醫(yī)不能嚴，不能動神，外為柔弱，亂至失常，病不能移，則醫(yī)事不行，此治之四過也。（戒不嚴，則無以禁其欲；言不切，則無以動其神。又其詞色外為柔弱而委隨從順，任其好惡，則未有不亂而至失其常者。如是則病不能移，其于醫(yī)也何有？此過誤之四也。）凡診者，必知終始，有知余緒，切脈問名，當(dāng)合男女。（“必知終始”，謂原其始，要其終也?！坝兄嗑w”，謂察其本，知其末也。切其脈必問其名，欲得其素履之詳也。男女有陰陽之殊，脈色有逆順之別，必辨男女而察其所合也。）離絕菀結(jié)，憂恐喜怒，五臟空虛，血氣離守，工不能知，何術(shù)之語？（離者，失其親愛。絕者，斷其所懷。菀，謂思慮抑郁。結(jié)謂深情難解。憂則氣沉，恐則氣怯，喜則氣緩，恚則氣逆，凡此皆傷其內(nèi)，故令五臟空虛，血氣離守。醫(yī)不知此，何術(shù)之有？）嘗富大傷，斬筋絕脈，身體復(fù)行，令澤不息。（大傷，謂甚勞甚苦也，故其筋如斬，脈如絕，以耗傷之過也。雖身體猶能復(fù)舊而行，然令澤不息矣。
澤，精液也。息，生長也。）故傷敗結(jié)，留薄歸陽，膿積寒炅。（故，舊也。言舊之所傷，有所敗結(jié)，血氣留薄不散，則郁而成熱，歸于陽分，故膿血蓄積，令人寒炅交作也。炅，居永切，熱也。）粗工治之，亟刺陰陽，身體解散，四肢轉(zhuǎn)筋，死日有期。（粗工不知寒熱為膿積所生，膿積以勞傷所致，乃治以常法，急刺陰陽，奪而又奪，以致血氣復(fù)傷，故身體解散，四肢轉(zhuǎn)筋，則死日有期。謂非粗工之誤之者耶？）醫(yī)不能明，不問所發(fā)，惟言死日，亦為粗工，此治之五過也。（但知死日而不知致死者，由于施治之不當(dāng)，此過誤之五也。）凡此五者，皆受術(shù)不通，人事不明也。（不通者，不通于理也。物理不通，焉知人事？以上五條，所不可不知也。）故治病也，必知天地陰陽，四時經(jīng)紀，（陰陽氣候之變，人身應(yīng)之以為消長，此天道之不可不知也。）五臟六腑，雌雄表里，刺灸砭石，毒藥所主。（臟腑有雌雄，經(jīng)絡(luò)有表里，刺灸石藥，各有所宜，此臟象之不可不知也。）從容人事，以明經(jīng)道，貴賤貧富，各異品理，問年少長，勇怯之理。（經(jīng)道，常道也。不從容于人事，則不知常道。不能知常，焉能知變？人事有不齊，品類有同異，知之則隨方就圓，因變而施，此人事之不可不知也。）審于部分，知病本始，八正九候，診必副矣。（八正，八節(jié)之正氣也。
副，稱也。能察形色于分部，則病之本始可知；能察邪正于九候，則脈之順逆可據(jù)。明斯二者，診必稱矣。此色脈之不可不知也。上言“五過”，未明“四德”。而此四節(jié)，一言天道，一言臟象，一言人事，一言脈色，即“四德”也。明此四者，醫(yī)道全矣，誠缺一不可也。）治病之道，氣內(nèi)為寶，循求其理，求之不得，過在表里。（氣內(nèi)者，氣之在內(nèi)者也。即元氣也。凡治病者，當(dāng)先求元氣之強弱。元氣既明，大意見矣。求元氣之病而無所得，然后察其過之在表在里以治之，斯無誤也。此下五節(jié)，亦皆四德內(nèi)事。按氣有外氣，天地之六氣也；有內(nèi)氣，人身之元氣也。氣失其和，則為邪氣；氣得其和，則為正氣，亦曰真氣。但真氣所在，其義有三∶上有氣海，曰膻中也，其治在肺；中有水谷氣血之海，曰中氣也，其治在脾胃；下有氣海，曰丹田也，其治在腎。人之所賴，惟此氣耳。氣聚則生，氣散則死，故曰“氣內(nèi)為寶”，此誠最重之辭，醫(yī)家最切之旨也。）夫經(jīng)脈十二，絡(luò)脈三百六十五，此皆人之所明知，工之所循用也。（循，根據(jù)順也。此言經(jīng)絡(luò)之略，人所知也。）所以不十全者，精神不專，志意不理，外內(nèi)相失，故時疑殆。不知陰陽逆從之理，此治之一失也；受師不卒，妄作離術(shù)，謬言為道，更名自功，此治之二失也；（受師不卒者，學(xué)業(yè)未精，茍且自是也。妄作離術(shù)者，不明正道，假借異端也。謬言為道，更名自功者，侈口妄談，巧立名色以欺人也。）不適貧富貴賤之居，坐之濃薄，形之寒溫，不適飲食之宜，不別人之勇怯，不知比類，足以自亂，不足以自明，此治之三失也；診病不問其始。憂患飲食之失節(jié)，起居之過度，或傷于毒，不先言此，卒持寸口，何病能中？妄言作名，為粗所窮，此治之四失也。世人之語，馳千里之外。（工之得失，則毀譽之遠聞也。）不明不中，棄術(shù)于市，自遺其咎。
五疫之至，皆相染易，無問大小，病狀相似，不施救療，如何可得不相移易？（五疫，即五運疫癘之氣。
移易，傳染也。）正氣存內(nèi)，邪不可干，避其毒瓦斯，天牝從來，復(fù)得其往，氣出于腦，即不邪干。（疫癘乃天之邪氣，若吾身正氣內(nèi)固，則邪不可干，故不相染也。天牝，鼻也。鼻受天之氣，故曰“天牝”。氣自空虛而來，亦欲其自空虛而去，故曰“避其毒瓦斯，天牝從來，復(fù)得其往”也，蓋以氣通于鼻，鼻連于腦中，流布諸經(jīng)，令人相染矣。氣出于腦為嚏，或張鼻泄之，則邪從鼻出，毒瓦斯可令散也。）氣出于腦，即先想心如日。
?。ㄈ諡樘栔畾猓瑧?yīng)人之心。想心如日，即所以存吾之氣，壯吾之神，使邪氣不能犯也。）將欲入于疫室，先想青氣自肝而出，左行于東，化作林木；（心之所至，氣必至焉，故存想之則神有所注而氣可王矣，左行于東，化作林木之狀，所以壯肝氣也。）次想白氣自肺而出，右行于西，化作戈甲；（所以壯肺氣也。）次想赤氣自心而出，南行于上，化作焰明；（所以壯心氣也。）次想黑氣自腎而出，北行于下，化作水；（所以壯腎氣也。）次想黃氣自脾而出，存于中央，化作土。（所以壯脾氣也。）五氣護身之畢，以想頭上。如北斗之煌煌，然后可入于疫室。（煌煌，輝耀貌。天行疫癘，傳染最速，凡入病家，男病坐其床尾，女病坐其床頭，蓋癘氣男從上出，女從下出也。故當(dāng)謹避之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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