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回三樹精合謀拒敵

后三國石珠演義 作者:清·梅溪遇安氏


語說孟觀修下三封書札,分投平陽、云中、西河,那時云中守將趙謙,平陽守將糜弘,西河守將韓志道見了書信,果然都無異詞,寫下降書,遣人赍了,陸續(xù)到潞安府來拜見石珠,各送盛禮,聊為犒軍之費。又有私札送與孟觀、黃祥,不消說得。其時趙謙送的禮卻是: 黃金百兩,銀甲二十副,瑪瑙盤十個,黃鼠皮五十張,彩緞十車。 糜弘的卻是: 白銀八十兩,名馬二十匹,糧米百石,襄酒十壇,安邑葡萄十車。 韓志道的禮乃是:黃金二十兩,白璧一雙,糧米百十斛,羊羔酒二十壇。 石珠見三處都來降服,兼有禮物,心下大喜。將禮物一一收了,大排筵宴,賞勞三處來人,其酒席之盛,比尋常自不相同。 至明日,眾人都要辭歸,石珠取出金銀彩鍛,各各賞賜已畢。封趙謙三人為鎮(zhèn)軍大將軍,都督本處人馬。三個使人也都封偏將之職,三人俱各拜謝,回歸本鎮(zhèn)而去。正是: 孟公一紙書,賢于十萬軍。 三方來拱服,千里盡歸君。 石珠打發(fā)三處使臣去了。對孟觀道:“將軍不勞寸矢,坐降三個大郡,此功誠非渺小,不可不賞?!北闳∵^白金五十兩,彩緞十端,名馬一匹,金盔一付,賞與孟觀。孟觀辭道:“此皆元帥之威力,諸將之先聲,所以諸郡望風而降,與小將何與?敢受重賞?”石珠道:“有大功者,當受重賞。將軍以片紙而下三城,其功過于酈生之下齊,此賜又何足辭?”孟觀遂不敢過卻,只得受了。諸將見孟觀坐降三城,也都歡喜,各無他語。又過了一日,義寧、河東等處將官,聞知三處都降了石珠,也都遣使款服,來貢方物,石珠都不敢輕慢,各各重賞而去,自不消說。 話分兩頭。且說太原榆次縣,一個宦家門前,有三株大榆樹,自西漢時所栽種,已及三百馀年。那樹年深日久,枝干盡落,止留著本身,尚然不壞。凡遇黃昏半夜,樹上就有火光出現,或聞人語之聲,村中人都知道是榆樹作怪,來對宦家說?;录译m知有些古怪,卻關系他門前風水,不肯伐去。自此又過了幾時。忽然一夕大雨如注,霹靂交加,門前遂不見了三株榆樹。村坊都驚訝了一會,只說木石為妖,自古有之,也置一邊。 你說那三株榆樹甚么不見了?原來已是變作三個人:一個取名叫俞魁,一個取名叫俞仲,一個取名叫俞季,三個怪物自取了名字,竟入深山靜僻之處,搭起茅庵,在那里運會元神,學文學武,不上一年,聚下數千人馬。相貌稀奇,日常掄槍使棍,走馬舞刀,一時便哄動太原一府,官兵屢屢追討,俱不能取勝。那俞魁三個卻也知人識事,并不敢攪害平民,只在山僻深處掄槍使棍,逍遙自在。正是: 養(yǎng)成野性深山內,不羨人間利與名。 其時,太原總督大將軍來斯,聞知石家兵馬破了上黨,降了云中等處地方,兵馬直抵晉陽,便集諸將,問如何應敵。冠軍將軍費廉說道:“并州之地,俱為石珠所有,只有晉陽堅城未下,然勢孤力寡,難與久存,若非精兵猛將,決難爭鋒。小將有一計在此,不知元帥以為何如?”來斯道:“是甚么計?你試言之。” 費廉道:“榆次縣俞魁那支兵馬,雖然都是鬼怪之相,卻也不攪平民,不侵良善,非等閑可比,況且個個勇悍難近,官軍屢討,不敢正視。元帥遣人與他結好,使退石珠,正如摧枯拉朽,平復并州,不足道矣?!眮硭挂娬f,沉吟道:“只怕他們都是奇形怪狀之輩,自具妖魔叵測之心,不與我等相同,濟不得事。”費廉道:“凡物有非常之相,必有非常之功,虎、豹、犀、象,尚可使之臨陣,況彼形狀瑰奇,悍兇罕有,何患不能濟事。則俞魁等貌之猙獰如此,敵人一見必懼,是不戰(zhàn)而先服人之兵也,其他又何慮焉?”來斯點頭道:“也說得有理,只怕他未必肯來?!辟M廉道:“且試招之,看其動靜,再作區(qū)處?!眮硭挂姥?,就差副將杜茂,同費廉赍了書帛,竟望榆次縣而來。 到了俞魁山中,先使人通報了。不多時,俞魁同著俞仲、俞季出來接見,同入營中。先通了姓名,說知來意,就將書帛獻上。俞魁一面叫收了書帛,一面對杜茂說道:“承來都督之命,我等安敢不從?但有一言相告,不知將軍以為何如?”杜茂道:“有話但講,可從則從?!庇峥溃骸拔业认鄶ⅲ粩嚭用?,不服王化,今督府既要我等出力,須不受督府節(jié)制,聽我等各自為戰(zhàn),可進則進,可退則退,方敢從命。不然,便當壁還書帛,任督府另行取救,我等決難向人檐下討生活也。”材茂聽說,沉吟未答。費廉恐事不諧,連忙應道:“只要汝等肯為督府出力,破得石家軍馬,就不受督府節(jié)制,也無妨害?!庇峥溃骸凹纫殉腥?,自然竭力。然成敗聽之于天,我等但當盡其技倆而已。”杜茂聽說,也喜道:“既肯盡力,自然成功,吾等須復何言?!闭f罷,起身告別。俞魁道:“將軍待且慢行,還有話告知?!倍琶溃骸霸儆泻卧??”俞魁道:“目下石家兵馬尚在上黨,未曾起行,我等也未敢遽動干戈。只待石家兵馬到了太原,將軍等先出兵與他接戰(zhàn),我等從后就來接應,兩路廝殺,自然成功,將軍等以為何如?”費廉道:“如此極妙,只不可失信?!闭f罷,起身辭出。俞魁等也不再留,送出營門而去。 那俞仲、俞季見杜茂等去了,回到里邊,埋怨俞魁道:“聞得石珠兵馬,都有異人在內,技倆與我等大不相同。今哥哥許了杜茂,幫他廝殺,倘然不能取勝,豈不枉害了性命?”俞魁道:“這有何難?等石家兵馬到了太原,先著人馬與他廝殺,若是石家兵馬是無能為的,我當竭力相助,全其信約;若是石家兵馬果然勇猛難近,或有異人施為作法,我等便看景生情,略助來斯幾陣,或引兵而歸,保全性命,或降了石珠,同立功業(yè)。正是進退由我,有何不可?!庇嶂佟⒂峒镜溃骸氨厝绱?,方為得算,哥哥切不可固執(zhí)。”俞魁道:“是則是矣,然我見陣之時,須是有一番作用,方不負來都督之約;就是降于石珠,也不敢輕薄于我?!庇嶂俚溃骸案绺缬泻巫饔??”俞魁道:“我想,石家兵馬當此寒冷之時,決未敢出兵,我等閑著無事,何不將武藝大家演習一番,日后臨陣時節(jié),使敵人不敢小覷我,二弟以為好么?”俞仲、俞季道:“這個使得,但憑哥哥演甚么便了?!庇峥溃骸安谎荼懔T,演時須與兩弟先斗法術,次后再要比箭。”俞仲道:“極妙!極妙!就是我與哥哥先斗罷?!?俞魁依言,各去結束端正,持了兵器,走出陣前。俞魁提起一把開山斧,向俞仲一斧劈來,俞仲側身閃過,掄動長槍就刺。兩個斗了二十多合,未分上下。只見俞仲大喊一聲,將長槍一指,即時變作三頭六臂,巨口狼牙,手執(zhí)六般兵器,望俞魁直殺過來。俞魁看見,將身一聳,只霎時間,化作三丈身軀,頭如巴斗,口似血盆,金面銅睛,拿起開山大斧,卻似一把大掌扇,競望俞仲砍來。兩個又戰(zhàn)有十馀合,直殺得: 山前神鬼都驚避,村外兒童不敢啼。 正斗間,俞仲忽然將身一搖,滿身火光沖出,竟望俞魁燒來。俞魁將身一聳,只霎時又將口一張,噓的一聲響,忽然趨一陣狂風,將火光吹滅。俞仲見滅了火,又要另用法術,只聽得大叫一聲,俞季突然沖入,卻是一只斑爛猛虎,在二人中間亂跳,于是三人俱各大笑。 收了法術,說道:“如今且各比箭,看是如何?”俞仲便里面取出一根箭竿,立于百步之外,各持硬弓走出陣前。俞魁道:“我先射了?!闭f罷,扯滿弓,搭上狼牙箭。看得親切,便放三箭,俱中箭竿,眾人俱各喝采,有詩為證: 不信俞魁技,偏能壓眾心。 引弓不虛發(fā),顯術在山林。 俞魁射完,走過一邊,俞仲也彎起弓來,撩步向前,看清箭竿,嗖的三箭,也都中在竿上,眾人都擂鼓喝采,也有詩為證: 俞仲最高強,開弓箭影忙。 多年榆樹怪,今日顯疆場。 那俞季看他兩個射完,說道:“你二人但射箭竿,有何奇處?看我將金錢放在竿上,必要射著金錢的眼,方稱高手?!闭f罷,便取出三個金錢,將棉線一帶兒,串掛在竿上,扯起雕弓,喝聲:“著!”一連三箭,只聽得當當聲響,三枝箭都穿在三個金錢眼內。眾人看見,夸獎不止。有詩為證: 俞季英雄未可尋,金錢三箭透垓心。 軍中若用為前隊,頃刻何難報捷音。 三個射完,各稱贊了一回,俞魁傳令大隊人馬,都下校場操演。善射者為上等,槍刀次之,將軍馬分作三隊,三個各領一軍,簡取武藝精熟者,各立副將二人。 俞魁手下左右二副將卻是:通臂猿袁喜。跳河猛虎戚自寬。 俞仲手下左右二副將卻是:力處士牛悟道。出海蛟山撼。 俞季手下左右二副將卻是:出洞蛇駱得喜。拔山鬼常見稀。 俞魁分撥已定,號其軍曰“俞家軍”,俞魁居中軍,俞仲居左軍,俞季居右軍。日逐只在山中操演,只等石家兵馬到來,出兵迎敵,真?zhèn)€是: 威風凜凜旌旗壯,殺氣騰騰日月昏。 不說俞魁在軍中操練。再說太原總督來斯,見并州之地都屬石珠,心中畢竟不安,連夜修表章,差費廉星夜馳入洛陽,奏聞惠帝。其時賈模、賈謐等見了表章,說道:“石珠輩不過一女子耳,安能攻城掠地?卻是你等與賊盜通連,不用心除滅,以致失陷城池。”遂奏聞惠帝,要拿來斯、費廉等問罪。卻得丞相張華力救,方得免拿,仍令戴罪立功。費廉等只得奔回晉陽,將前事報知來斯。來斯悶悶不悅,只得將晉陽兵馬簡閱一番,以備廝殺。正是: 權謀當道忠良厄,惟有微軀報主恩。 畢竟不知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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