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愛《紅樓夢》的朋友,都知道《紅樓夢》后四十回的問題,即它是不是續(xù)書的問題是紅學公案之一。毋庸置疑,后四十回與前八十回在藝術上有著巨大落差,每個細心讀者閱讀到此,都會頓生疑竇,為何此后的文筆顯得滯重、重復、敷衍、凡俗,缺乏從容、詩心和靈性。隨著上個世紀二十年代胡適考證派對脂本和脂硯齋批語的發(fā)現,人們越來越多地相信,《紅樓夢》后四十回不是曹雪芹的原著,《紅樓夢》未完成,脂本中脂硯齋批語所透露的蛛絲馬跡才是真本《紅樓夢》,現在的后四十回作為續(xù)書不符合曹雪芹的原筆原意?!都t樓夢》的續(xù)書,從八十回后續(xù)起,按照脂硯齋批語的種種提示,藍圖早在胡適、俞平伯時代就被不斷地豐富和充實。比如瀟湘館如何從“鳳尾森森,龍吟細細”變成了“落葉蕭蕭,寒煙漠漠”,比如賈寶玉如何陷身獄神廟,“花襲人有始有終”,有衛(wèi)若蘭“射圃”情節(jié),有“獄神廟”系列情節(jié),人物涉及茜雪,小紅,賈蕓,醉金剛,劉姥姥等,有“薛寶釵借詞含諷諫王熙鳳知命強英雄”的回目,有王熙鳳“掃雪拾玉”和“甄寶玉送玉”,有“寒冬噎酸齏,雪夜圍破氈”,有妙玉瓜州渡的情節(jié),有“抄沒”賈府,有“劉姥姥三進榮國府”一回,有“情榜”,且寶玉是“情不情”,黛玉是“情情”等。但是,這是一個菜譜,遠遠不是一桌可以大快朵頤的酒席。菜譜是無法品味的,脂硯齋批語可以引發(fā)豐富的聯想,但置換成描寫細密的文字,是需要文學才華的。恢復前八十回的詩心與靈性,幾乎是每一個《紅樓夢》愛好者的野心,更是愛好《紅樓夢》的每一個作家問鼎中原的文學夢。這同時是一個挑戰(zhàn),一個90后的、鄧州市紅樓夢研究會會員張媛小姑娘,接受了這個挑戰(zhàn)。與張媛見面是在河南鄧州市的紅學活動中,她對《紅樓夢》鐘愛至深,視作精神寄托,在鄧州紅學會中雖然是年齡*小的一個,但卻是投入*深的一個。續(xù)書是張媛的獨立創(chuàng)作,但我把她的續(xù)寫看作是對現有后四十回的反動。相比于后四十回的悲中有喜、喜中有悲而言,《淚衍紅樓》中的賈府結局和人物命運的改寫,相比于高鶚整理的后四十回而言,更像“大散局”。她寫的是賈府*終一敗涂地,府中主子們死的死、亡的亡,寶玉流落街頭,為僧為丐,倍嘗凄涼。大喜大悲,大起大落,反差更大,是不是達到了徹底的悲劇的地步、完成曹雪芹所設想的大悲?。课艺J為,讓這部續(xù)書具有續(xù)書資格的理由或許是關于情的言說。《紅樓夢》“大旨談情”,情不斷,則脈相連。張嬡用力在情上,所以你得把她對情的回味和斟酌當成是閱讀的第1任務。就此而言,她續(xù)作的權利不容置疑。既然是創(chuàng)作,她就是自由的,是個人向曹雪芹致敬的一種方式,也是文學抒情的個性創(chuàng)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