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格尼斯·格雷》是安妮·勃朗特的代表作,有很強的自傳性,全書以女主人公第一人稱的敘述語氣寫成。這是英國維多利亞朝一部很有深度的優(yōu)秀的現(xiàn)實主義小說,作者站在那個時代的進步立場上,揭示了社會的不平等和不合理,對于“世胄躡高位,英俊沉下僚”的社會現(xiàn)實,表現(xiàn)出強烈的不滿和抗議。在安妮·勃朗特的筆下,有教養(yǎng)、有道德的貧賤者與缺乏教養(yǎng)、道德低下的富貴者形成了鮮明的對照。作者持有一種與統(tǒng)治階級截然對立的價值尺度,她熱情地謳歌那些真正以基督教的博愛、寬容精神待人的人們,如:阿格尼斯·格雷、韋斯頓和南希等人,憤怒地斥責布羅姆菲爾德一家、默里一家,以及教區(qū)長等人身上的驕橫、冷酷、殘忍和自私,真是:“貴者雖自貴,視之若埃塵;賤者雖自賤,重之若千鈞?!备簧滩剂_姆菲爾德先生一出場就對初次見面的女教師無理指責;在飯桌上他又僅僅因為廚師切的肉不合乎他對“刀功”的要求而嘮叨不休,生了半天氣,他的缺乏教養(yǎng)讓女教師都替他臉紅。這位富商的太太對兒女更是一味溺愛、縱容,一名女仆教訓了她那個蠻不講理的兒子,就被她解雇。她的弟弟“羅伯遜舅舅”更是個惡棍、無賴,他教唆孩子以殘害、折磨小鳥為樂事。阿格尼斯不顧主人的不滿,斷然加以制止,這一行動引發(fā)了她和女主人之間一場近乎吵架的對話。阿格尼斯認為,制止孩子的殘酷行為是教師的不可推卸的責任,而女主人則歪曲引用《圣經》,說什么:“一切動物都是為了給我們人類以方便才創(chuàng)造出來的。”阿格尼斯在這一原則問題上寸步不讓,她根據《圣經》中“義人顧惜他牲畜的命”的教導,堅決予以反駁,結果她不久以后就被解雇了。她們的沖突是兩種截然不同的道德觀的沖突。富家兒自小以殘虐無辜的生靈為樂事,如不加以糾正,日久成習,等他們長大,折磨起人來也會“其樂無窮”的!許多錦衣紈绔子弟惡習的養(yǎng)成都是他們被自小享有的特權所腐蝕的必然結果。阿格尼斯·格雷第二家主人是鄉(xiāng)紳默里。小說無情地揭示了這家人精神品質的低下。在對待大小姐羅莎莉的婚姻問題上,全家人都把財產和社會地位當成唯一考慮的東西。羅莎莉明明知道阿許比爵士不但是個惡棍,并且簡直是“一頭畜生”,但是在父母長期的錯誤教育下,她一心只想當爵士夫人,做阿許比莊園的女主人,竟聽憑父母做主,甘心情愿地嫁了過去。只考慮財產、地位而毫不顧及當事人感情的婚姻只是一筆交易,注定將成為一場悲劇。羅莎莉結婚后,丈夫照常欠賭賬,酗酒,玩女戲子,她沒有尊嚴,沒有幸福,只能痛苦一輩子。小說還揭示富貴家庭的人際關系中充滿爾虞我詐,沒有真正的感情和信任。兩家的婆媳之間都勾心斗角,爭權奪利,她們互相仇恨,甚至譏咒對方快些死!與富貴人家的主子們形成強烈對比的是女教師阿格尼斯·格雷、牧師韋斯頓和老年農婦南希等人。他們雖然無財無勢,但真正有道德、有修養(yǎng),并且心中充滿愛。阿格尼斯用真誠的關懷使幾近失明的南希重新燃起生活的信心。韋斯頓真正關心教區(qū)里的窮人,當他發(fā)現(xiàn)一個患肺病的窮人家里冬天買不起煤,一家人正在挨凍時,立即從菲薄的薪金中拿出錢來,親自買了煤送去。為了給南希找回她那只愛貓,韋斯頓不惜得罪了當地的鄉(xiāng)紳,并最后去職。阿格尼斯和韋斯頓堅持博愛的思想,他們決不對權貴們奴顏婢膝,因此有錢有勢的人們不喜歡他們,他們被視為桀傲不馴,常常受到無理指責和不公正的待遇。然而,共同的理想和信念使他們結成幸福的終生伴侶,并最終贏得了周圍人們對他們的理解和尊敬。阿格尼斯·格雷最終還是一名普通的女教師,她沒有像簡·愛那樣繼承遺產,嫁給雇主,上升為統(tǒng)治階級的一員;她也沒有像希刺克厲夫那樣發(fā)了大財,回來報復,她的人生道路更平凡,更真實,更感人,更好地體現(xiàn)了一位知識女性的獨立和自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