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赫瑪托娃札記：詩的隱居（一）

　　俄羅斯文化是世界文化寶庫中一顆難境絢麗的明珠，盡管它歷經(jīng)磨難，仍不失其燦爛耀眼的光輝。俄羅斯文化的歷史淵源應追溯到生活在第聶伯河和德涅斯特河之間的古斯拉夫人。公元6——7世紀時，斯拉夫人信仰的還是多神教，從事農(nóng)耕生產(chǎn)。原始公社解體后，開始了封建化的歷程。9：10世紀，斯拉夫人接受了基督教，成為斯拉夫文化發(fā)展史上的重大事件，表明斯拉夫文化進入基督教文化圈。1054年東西基督教會分裂，使基督教文明分為西方教會與東方教會兩大形態(tài)。俄羅斯人則與塞爾維亞人、黑山人、馬其頓人和保加利亞人屬于東正教文化圈，深受拜占庭文化的影響，這從基輔羅斯時期的語言、宗教與文藝中可以得到充分反映。古代羅斯所建的索菲亞教堂鮮明體現(xiàn)了其與君士坦丁堡的文化聯(lián)系。拜占庭文化盡管其宗教信仰是基督教，但它仍保留著希臘式文化，使用的是古羅馬法，并按羅馬帝國模式來治理國家，這樣，拜占庭文化特點不僅由其處于亞歐交界的地理位置所左右，而且也由其連結(jié)西方的拉丁基督教與東方的伊斯蘭教的橋梁所決定。這些文化特點也深深地烙印在俄羅斯文化之中。13世紀蒙古人入侵俄羅斯，俄羅斯人進行了頑強斗爭，并于1480年擺脫了殮翅蒙古的統(tǒng)治，建立起以莫斯科為中心的俄羅斯國家。隨后經(jīng)反復無常的伊凡強行建立的沙皇獨裁政府，于羅曼諾夫王朝形成了統(tǒng)一的俄羅斯帝國。彼得大帝一方面鞏固著專制國家體制使農(nóng)民論為農(nóng)奴，另一方面也在學習西歐國家大力推行改革，開始了俄羅斯帝國的現(xiàn)代化轉(zhuǎn)型。葉卡特琳娜女皇也是如法炮制，一方面尊重歐洲興起的啟蒙運動，推行一些政策改革，但同時卻擴大農(nóng)奴制，并通過“貴族憲章”使貴族擁有農(nóng)奴的永久權(quán)利，以至于啟蒙運動在歐洲曾作為資產(chǎn)階級興起的思想武器，而在俄國卻被用來作為完成早已開始的君主集權(quán)制的工具。1861年，俄國總算頒布了解放農(nóng)奴法令，可農(nóng)奴的解放并未使俄國農(nóng)民成為西方國家意義上的公民，卻仍受到村社、家庭的束縛，并沒有個人自由。俄羅斯帝國就這樣一直在緩步推行西方化與維護專制統(tǒng)治之間游戈，俄羅斯思想界也一直處在西代派與斯拉夫派既相沖突又相聯(lián)系的張力場中。19世紀的俄國已從普魯士邊界延伸至太平洋，成為一個橫跨歐亞兩洲的大國，遼闊廣差的疆土卻并沒有建立起嚴密的秩序，這使俄羅斯既不滿于自己在歐洲的地位，又無力為自己謀求更大的霸權(quán)。俄羅斯素有肩負某種偉大神圣使命的宗教理念：莫斯科是第三羅馬。這已深深滲透在俄羅斯人的文化精神中，成為俄羅斯民族之魂。有道是，英美人喜談體育運動，法國人喜談女入，俄國人剛愛談宗教和上帝的奧秘。因而俄國人有“上帝使者”、“上帝追求者”之感，俄國人特有的虔敬忠、同情感。羞澀惑帶有強烈的宗教氣息，他們注重敬拜甚于講道，對上帝和神性真理懷有熱切的思墓，對不幸與受苦者懷有深深的同情與寬恕，對不公正的待遇逆來順受，以及對神圣象征和神秘主義懷著忠誠。東西方的矛盾沖突構(gòu)成了俄羅斯靈魂深處的悻論，以至于用理性難以悟解。正如五特切夫的詩：俄羅斯并非理智可以悟解，普通的尺度無法對之衡量：它具有的是特殊的性格——惟一運用于俄羅斯的是信仰。民粹主義、斯拉夫主義、無政府主義、不抵抗主義、虛無主義、信仰崇拜等等思想體系構(gòu)成了俄羅斯民族的多棱鏡，為我們窺見俄羅斯靈魂提供了窗口。俄羅斯知識分子是俄羅斯靈魂的代表。他們在西方文化與俄羅斯文化的持續(xù)碰撞中，不斷地以西方思想審視俄羅斯生活，又以俄羅斯的情感審視著西方生活，由此帶來了一系列反省與批判，促使俄羅斯文化逐步融合著東西方文化。亦如別爾嘉耶夫所說：‘“俄羅斯應該意識到自己也是西方，是東西方的綜合，是兩個世界的聯(lián)結(jié)點，而非分界線。”這鮮明表現(xiàn)在俄羅斯知識分子的成長過程中。自18世紀以來，俄羅斯知識分子紛繁復雜的。心路歷程，折射出俄羅斯的現(xiàn)代化轉(zhuǎn)型之艱難。這在20世紀表現(xiàn)得更為鮮明、更為強烈。正因為如此，使中國人悟解俄羅斯文化增加了相當?shù)碾y度。我們將盡力勉勵自己，鞭策自己；為實現(xiàn)此目的而努力，讀者亦須警醒自己：除了理解還需悟解。在此，任何走捷徑與省力的打算，都會導致誤解與片面。翻譯是一種跨語種、跨民族、跨文化的溝通，它為中國與外國文化之間架起友誼的橋梁，以便消除相互之間由于語言不通產(chǎn)生的隔膜、偏見與誤解，使世界各國人民的精神文化得以交流與傳播。它同時亦是一種對話，它將使各民族、各個國家人民之間的相互理解與多元對話成為可能。中俄之間文化交流源遠流長，尤其是本世紀以來，中國深受俄羅斯文化影響。不過由于當時各種原因，中國對俄羅斯文化的了解仍有缺失。近年來，隨著俄羅斯改革的深化與中國的開放，國內(nèi)已陸續(xù)出版了俄羅斯文化叢書（如白銀時期），介紹了為中國讀者甚少了解的俄羅斯宗教哲學家與流放西方的思想家，這無疑有助于國人全面了解俄羅斯文化。值此新世紀來臨之際，中國正走向世界，世界亦在走入中國。本文庫愿與學術(shù)界同仁共同完成這一偉業(yè)，歡迎學術(shù)界同仁積極參與，獻計獻策，批評指正。文庫愿益于中國對世紀新文化之建構(gòu)，愿益于中國知識分子人格的健全發(fā)展，愿益于中俄及中外文化之交流，愿益于中國與俄羅斯以及世界各國人民的相互了解與對話。但愿學術(shù)界同仁與廣大讀者關(guān)。心、愛護本文庫，使其與新世紀攜手共進。殷殷期盼焉，是為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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