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書從價值體系的角度考察儒家傳統(tǒng)與自由的民主傳統(tǒng)的關系。作者主張,這兩者應該是相互獨立而又可以共存的價值體系,而不主張像有些新儒家學者那樣,把二者糅合為一個“儒家民主”的價值體系。作者通過對“存在(是)”、“真(真理)”、“語言”、“女性思維”、“倫理”、“宗教”以及“價值”等基本概念的比較研究來論證其價值體系的多元主義主張。本書的每一章都直接或間接地論證如上主題;同時,每一章又自成一體,是對一個具體哲學問題的中西比較研究。本書前言中文版序言作者翻譯自己寫的書是一種獨特的體驗。我相信,所有這樣的過程都免不了某種程度的改寫甚至部分的重寫。就本書而言,首先是因為它是一本比較哲學的書,其英文的讀者群跟中文的讀者群有不同的背景和需要。有些必須對英文的讀者群做詳細交代的問題,則不必對中文的讀者群做詳細的交代。反之亦然。比如,對某些中文詞和英文詞的翻譯問題,只有對一方面的讀者做交代的必要。所以,本著對讀者的尊重和負責的精神,我在中文版里在內容上做了相應的調整。其次,幾年前寫的書,現(xiàn)在看上去,總覺得有些表述不夠好,不夠準確,難免要做一定程度的修改。從積極的方面看,作者翻譯自己寫的書時有一般翻譯者所沒有的靈活性和主動權。從消極的方面看,則有一個忠于原著的問題。這里,在允許表述方面的一定程度的靈活性的同時,我力求在基本觀點上忠于原著。好在我對所討論的主要問題的立場和觀點基本沒有變化。對于哲學工作者來說,其作品能得到同行的誠摯對待,能得到各路學者們的認真的評論和批評,是值得慶幸的事。自本書英文版1999年出版以來,曾受到不少學界同仁的注意,至少七八家英文學術期刊發(fā)表了對該書的書評。北美中國哲學學者協(xié)會(TheAssociationofChinesePhilosophersinNorthAmerica,Inc.)曾在美國哲學學會2002年底的費城年會上就本書組織專場討論會。美國著名哲學家南樂山(RobertNeville)在美國宗教學會的機關刊物上就此書發(fā)表了長篇評論,一方面做了令作者汗顏的贊揚,認定本書在關于儒家與自由主義的民主的關系問題上提出了“新的觀點”,同時也從“波士頓儒家”的角度對我的觀點提出了中肯的批評。其他學者也在這方面從不同的角度做出了評論和批評。除了本書關于儒家與自由主義的民主的關系問題的討論,第四章關于儒家倫理學與女性主義倫理學的關系的討論也是本書頗有爭議的一章。到目前為止,數家有影響的英文學術期刊已經發(fā)表了與此觀點商榷的文章?,F(xiàn)在,此書的中文版與讀者見面了。作者希望它能得到像英文版所得到的那種讀者的垂顧,希望得到學界同仁的認真的評論和批評。據說,詩人元帥陳毅曾經跟人開玩笑,說他在軍人面前稱自己是詩人,在詩人面前稱自己是軍人,所以兩邊的人都不能難為他。其實,陳毅既是一個很好的詩人又是一個了不起的軍人。我想,這主要是因為他不但可以跟軍人談詩,更能夠跟軍人一起談軍事做軍事;不但能夠跟詩人談軍事,更能夠跟詩人一起談詩做詩。當然,這并不排除有的人只限于“在軍人面前談詩,在詩人面前談軍事”。搞中西比較哲學研究的人兼顧中西,不免有“在軍人面前稱詩人,在詩人面前稱軍人”的嫌疑。要打消這種嫌疑,我以為最好的辦法是去“跟軍人談軍事做軍事,跟詩人談詩做詩”。本書過去有機會接受西方學界的批評檢驗,現(xiàn)在又有機會接受中國學界的批評檢驗。到底如何,最好還是由“軍人”去檢驗“軍人”,由“詩人”去品評“詩人”吧。從積極的方面看,“軍人”看“詩人”時,往往會發(fā)現(xiàn)“詩人”看“詩人”時所看不到的東西;“詩人”看“軍人”時,也往往會發(fā)現(xiàn)“軍人”看“軍人”時所看不到的東西。從中國的文化背景看西方的文化,會發(fā)現(xiàn)西方人“只緣身在此山中”而忽略的東西;學習了西方文化之后再回頭來看中國的文化,也可以發(fā)現(xiàn)原來在國內時“只緣身在此山中”而熟視無睹的東西。希望這本書能在這方面給人以啟發(fā)。在書籍雜志汗牛充棟的今天,如何寫有意義的書對每一個作者都不能不是挑戰(zhàn)。我的基本原則是力圖控制寫作的篇幅,在不得不進行展開討論時展開討論,以突出重點,其他地方則力爭做到點到為止。這樣做難免會給讀者留下問題。但這并不一定是壞事。它可能是更多的人參加討論的開始。我希望這本小書能讓讀者對有關問題更感興趣,能吸引更多的學者參加我們的討論。我愿借此機會感謝張志剛教授、張祥龍教授和錢廣華教授。志剛兄不厭其煩的督促和鼓勵使我放下手上其他的活,終于完成此任務。祥龍兄在德國學術訪問時于百忙中閱讀了譯稿,提出了寶貴的意見和建議,還為此書做了代序。錢教授通讀了中文譯稿,提出了許多具體的建議,又在我今年夏天訪問安徽大學時親自到賓館里與我交談,真摯之情,令人感動。希望這本書的最后定稿不讓他們太失望。李晨陽2004年10月于愛倫斯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