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紅樓夢：紅學(xué)專家揭秘紅樓夢

　　秦可卿命盡之處，叫做天香樓。天香者何？雪芹字字皆有匠心巧設(shè)，不是閑言舊語。天香有二義，皆涉花木，一是形容牡丹，謂之“國色天香”，崇拜之至了。但我不想多為牡丹錦上添花，到此為止。二是形容桂花，卻要多講幾句一一因?yàn)檫@對《紅樓夢》實(shí)在是太重要了。據(jù)孟柴的《本事詩》所載，初唐詩人宋之間有西湖靈隱寺詩，記其一聯(lián)云：“桂子月中落，天香云外飄?！边@就是天香（不與“國色’相連）通指桂花的來歷。再有就是宋人虞儔《尊白堂集》有懷人詩句云：“芙蓉泣露坡頭見，桂子飄香月下聞。”顯然也就是宋之問原句的運(yùn)用。二例證明：桂之所以為天香者，因是從月而來，故為天上仙葩，有殊凡品。月中嫦娥桂樹，婦孺習(xí)聞。可是這株天香寶樹，卻偏有一個名叫“吳剛”的，手執(zhí)巨斧，日日伐之。嫦娥本人是個悲劇，她的珍木仙花，也是個悲劇。由此可以悟知：秦可卿其人，來自“天上”，不是普通百姓人家之女。她氣質(zhì)如桂之芬芳，品貌似月之皎潔。她為何懸梁自盡？根本不是什么與公公賈珍“幽會”……那一套讕言。秦可卿的原型是胤扔之孫、弘皙之女，因祖、父兩代的政治禍變而隱去真名，寄養(yǎng)在“營繕郎’秦業(yè)家?！盃I繕郎’者，是內(nèi)務(wù)府營造司的郎中（或員外郎）。這家人因把她養(yǎng)不了而轉(zhuǎn)給了“賈（曹）府”。這件“隱”去的“真事”，是曹家二次抄家的罪款之一條。這實(shí)在關(guān)系太大了，雪芹終于將她死去的真情節(jié)全部刪去，并另想辦法來“寫”她。P257這“辦法”之一是借香菱以敘可卿。香菱特以“香”字領(lǐng)名；本名英蓮（應(yīng)憐），是“甄士隱（真事隱）”的愛女，不幸于元宵（開年后第一個月圓節(jié)日）禍起（霍啟），落難為奴。香菱生得極像可卿一一這又是雪芹的“曲筆”。周瑞家的送宮花，第一次碰到香菱，有一段特寫一一周瑞家的因問他（金釧）道：“那香菱小丫頭子，可就是常說臨上京時買的、為她打人命官司的那個小丫頭子？”金釧道：“可不就是?！闭f著，只見香菱笑嘻嘻的走來。周瑞家的便拉了他的手，細(xì)細(xì)的看了一回，因向金釧笑道：“倒好個模樣兒！竟有些像咱們東府里蓉大奶奶的品格。”金釧兒笑道：“我也是這們說呢。”……這就把可卿和香菱“聯(lián)系”了起來。周瑞家的對香菱的同情憐惜，也就是寧、榮府中人對可卿的心情態(tài)度。送宮花，這怎么忽與可卿有了什么交涉？似不可解。誰知這是薛姨媽吩咐，從香菱手上所取，交至鳳姐手中，再由是鳳姐吩咐分送與可卿的。一切似極自然而然。而雪芹的細(xì)針密線，人所難知，亦于此可見一斑。送宮花的“作用”甚多，如院落路線、各種伏筆（惜春說“出家”）、黛玉性格（別人挑剩下的……）等等皆是（我所謂“一筆多用”之佳例），但可卿實(shí)為重要對象，這更不易曉。這回的標(biāo)題詩云：十二花容色最新，不知誰是惜花人？相逢若問名何氏，家住江南姓本秦?？梢詾樽C。這回書是“夢游”之后緊接的文章，卻是劉姥姥一進(jìn)榮國府。姥姥是收拾殘局救巧姐的重要人物，并不“芥豆之微”。而香菱、可卿卻于此時“出場”，或“現(xiàn)身”，何其遙遙伏線之奇也。從“天香”說到這兒，宜將筆挽回到主旨：可卿本是“天”上即皇家之不幸落難人，與嬸子鳳姐最契，同是“脂粉英雄”，同慮宗族家計，真是知心莫逆，不把男子放在眼里。其人“兼美”，寶玉的衷曲之間最為賞她?？汕渲溃^非什么“淫喪”，那是煙幕或故作誣謗之詞。其時，大約當(dāng)政P258者已然得到秘信，探知了這個女子的真身份，是政敵“危險人物”胤扔、弘皙家的匿隱者，也是禍根一條，不會容她存在?？汕錇槿?，心胸識見，一切洞然，不愿因己而又為兩府引惹滅門之禍，故此一條繩索自己先“行”，于心方安。這一切，唯賈珍等心里明白，故悲痛特甚。人言可畏。賈珍又原有行為上的不檢，遂為恨他的人“抓”住，作為造謠的依據(jù)?！耙粓鰵g喜忽悲辛”，不久“事發(fā)”?！凹彝鋈松⒏鞅简v”……絕大的悲劇，亦絕大的冤案。詩曰：天香桂子月中開，詠月香菱事可哀。真事巳如游夢幻，宮闈誰又送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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