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字路口的中國史學

1976年“四人幫”倒臺后，史學界發(fā)生了根本的變化。正如我們所了解到的，不僅“中國歷史中的儒法斗爭”的主旋律遭到擯棄，而且對孔子的批判也降了調(diào)。有幾次在預料到我會持否定意見的情況下，他們還特地邀請我去評論儒法斗爭。如同我們的中國同行現(xiàn)在看到的，在“四人幫”控制下（特別是從1973年到1976年），中國史學研究的學術(shù)規(guī)范已完全遭到破壞，史實受到全面地、有組織地歪曲和纂改?！八娜藥汀钡摹澳腔锸穼W家們”對中國歷史并無興趣，他們是用歷史來為當前的政治服務。孔子先是與周恩來掛鉤，接著是鄧小平，最后是華國鋒。秦始皇與毛澤東，漢代的呂后和唐代的武則天與江青，法家與“四人幫”及其追隨者，儒家與部分老一輩革命家，也都劃上了等號。因此，“影響史學”一詞被用來描述“四人幫”直接影響下所出版的“歷史”著作的特征。
　　反“影射史學”運動幾乎在“四人幫”垮臺后就立即開始了。據(jù)我所知，“影射”一詞最早見于1976年10月份那期《歷史研究》。自從“文革”后期復刊以來，《歷史研究》一直受那伙人牢牢控制。這份專業(yè)刊物呈現(xiàn)出非常嚴重的癥狀，大多數(shù)文章采用影射方式。正如一篇簡要評論所批評的：“（那伙人）借古諷今，影射比附，弄虛作假，斷章取義。”在我們訪問中國時，這場運動正有聲有色地進行著。從私人交談中，我得知“四人幫”在北京、上海有兩個聲名廊籍的寫作班子，分別以梁效（與“兩校”諧音）和羅思鼎（與“螺絲釘”諧音）為名發(fā)表文章。有些人對濫用影射史學也負有很大的責任，其中，楊榮國、趙紀彬、周一良、劉大杰尤值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