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少功先生曾經在一篇《靈魂的聲音》的隨筆里這樣談到小說:“小說只意味著一種精神自由,為現(xiàn)代人提供和保護著精神的多種可能性空間。包括小說在內的文學能使人接近神。如此而已?!睕]有故鄉(xiāng)的人身后一無所有。韓少功的小說世界由尋根而開始,虛構出一個人性復雜、光怪陸離的文字空間。譬如在他的早期獲獎小說《西望茅草地》里。作者就試圖寫出生活的復雜和人物的多面。當韓少功連續(xù)拋出《歸去來》、《爸爸爸》、《女女女》等小說佳作時,一個成熟的作家站在了讀者的面前?!栋职职帧肥菙⑹鲆粋€部落失敗歷史的寓言,是對失落的父性、陽性的呼喚,同時也是對“媽媽性”的咒罵,幽默中透露著蒼涼?!杜穭t是對自然人性的呼喚,也是一次女性精神的探險,對讀者來說也是一次毛骨悚然的旅行,是美“女”與怪“須”的雙面運演。評論家吳亮認為:“韓少功這一時期的小說在當代是獨步的,它的價值不用等到將來的追認。在兩個世紀行將交替之際,韓少功的小說恰如其分地表達了當代的思想困境,它是前后無援的。文學理論家劉再復則認為:“我相信,丙崽(《爸爸爸》的主人公)的名聲還會愈來愈大。人們將會認識到,韓少功發(fā)現(xiàn)了丙崽,是一個重要的藝術發(fā)現(xiàn)。韓少功幫助我們發(fā)現(xiàn)了人性,發(fā)現(xiàn)了自己。”九十年代,韓少功由湖南來到海南島,經過一系列的風風雨雨,在沉靜后又推出了他的“幻想自敘體”小說,如《領袖之死》、《會心一笑》、《北門口預言》、《紅蘋果例外》、《鞋癖》、《真要出事》等。這些小說大致包含了三種故事:一、自傳性的回憶錄;二、混亂的城市體驗;三、知青歲月的魔幻再現(xiàn)。韓少功在這樣的寫作中似乎已擺脫了“尋根”時的某種理想,開始以一種世俗化的情感來體驗記憶體驗生活體驗過去,然而在神神鬼鬼的敘述中又始終有一種智者理性的抗爭。小說的語言從容自然,還雜夾著一絲的調侃,仿佛有一種看破世情的大徹大悟。而在小說《鼻血》、《余燼》等篇什里,韓少功以幻想重新裁剪了時間與空間,打通各種隔閡,讓過去、現(xiàn)在和來世同時發(fā)生,讓陰面與陽面穿透轉換。這種幻想已到了入魔的程度——日常現(xiàn)實真實性沉淪了,迷失了,如莊子之夢蝶。在文學日益成為邊緣化的進程中,韓少功在小說創(chuàng)作之外,又發(fā)表了大量的思想性隨筆,引起了很大的反響,可能是隨筆更能直觀地表達作者的思想吧。